2001主留我一条生路-景美教会黄灵新

奉主耶稣基督圣名作见证:

「一个星期前(2000年11月下旬),我与谢宏骏传道在教会畅谈女性主义的神学观念,一个星期后却得知自己是个癌症末期患者!」这个事实给黄灵新执事的感慨竟多于震撼。

他说:「我住院期间,景美教会的蔡弟兄曾问我,生涯规划中是否设想到会罹患此重病?虽然很直接,但也说出神的权能、计划高于人所测度的!」发现与检验自2000年6月起,黄灵新执事曾因肠胃问题而至台北市立仁爱医院就医,经历了几个月,未见任何功效,因此在12月5日再度前往仁爱医院就医,医生照完超音波后,脸色很难看,凝重地告诉黄执事:「肝脏有四个肿瘤,且不小,情况危急,必须马上住院。」

当日黄执事到学校处理一些要事后,12月6日早上,由秦正金弟兄开车载黄执事一家人到仁爱医院办理住院。从此展开为期10天的一连串检查。

先是血液检查,结果显示是癌症。然而这样的青天霹雳似乎还不够,医生怀疑不是单纯的肝癌,是否可能是更糟糕的「器官性转移」?于是再做大小便检查和断层扫描,结果证实确实是「器官移转」。

继续做大肠镜检查,终于揭晓病症是「大肠癌症并肝移转」!且由于肿瘤过大,所以已属癌症末期(第四期)。这么残酷的「宣判」似乎一点余地也不留!

「当时内人无法承受,痛不欲生,母亲、孩子们内心也承受难以言喻的冲击!」黄执事平静地说着家人的感受,次子恩霖回到家中翻阅每本相簿,看着照片,回想与父亲共有的记忆,狠狠地痛哭一场。

然而更艰难的还是当事人,黄执事一方面要承受肉体的煎熬,另方面必须使家庭信心重建,他告诉儿子:「要勉励你们的妈妈,让她勇敢面对,否则对我的病情没有帮助。」三个孩子因这场苦难似乎一夜间长大了──奔波于医院照顾父亲、安慰母亲。而执事娘痛定思痛,也明白身为黄执事的另一半,这场战,势必要与他并肩打下去,流泪已经是奢侈的事了。

「感谢主的恩典,赐给内人、母亲、孩子们及弟弟全家充满信心,迫切祷告重新获得力量。」家人的同心和接受事实的理性态度,使黄执事在10天的检查过程中,心中毫无畏惧,勇敢面对病魔,且每日饮食起居、睡眠均正常,并无衰退现象。

检查结束后,决定12月18日在仁爱医院开刀。这其间黄执事全家曾与在和信医院任职的杨承恩弟兄有过一场讨论会议,但最后还是决定在仁爱医院开刀,黄执事考量的因素是:1.自己在社会人脉关系,得到市政府和市议员们的关切,使仁爱医院院长、副院长及外科主任均很关切他的病情,对他十分照顾。2.医院距家近,方便家人照顾,医疗费用也较省。3.得知病情后,始终深信能不能活下去,全在于神的恩典,如《诗篇》所说:「愿我的性命存活,得以赞美你!愿你的典章帮助我!」(诗一一九175)

一、开刀前生命的见证

12月15日(星期五)晚上,景美教会在一个月前安排黄执事领会,没想到一个月后他竟是一个癌症末期的病患,有人劝他身体不适,请别人代领好了,但黄执事却认为开刀前体力仍可负荷,还是勇敢面对自己的病痛,为景美教会弟兄姐妹做一场生命的见证,讲题为:「保罗在狱中为以弗所教会的代祷」。

当晚聚会人数近二百多名,会堂坐满景美及北区各地赶来为黄执事开刀关心打气加油的同灵。黄执事看到这么多的同灵先是吓一跳,继而感动地眼泪盈眶,他祈求神赐他一颗平静的心,能以平和的语气见证这场「生命的告白」。

当会前诗歌〈我灵魂永安乐〉起唱不久,许多同灵已泣不成声。然而黄执事不让自己胆怯、软弱掉泪泪,镇静地述说着自己坦然面对这场肉体的争战,他告诉大家,自己生命的长短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全体弟兄姐妹能因他个人的境况,而爱惜自己的身体,并藉此让大家同心兴旺教会,即心满意足。

最后黄执事说:「这场证道,可能是我个人最后一次证道,也可能是我从新开始的第一场证道,全看神的旨意。」又让大家感伤不已,会后的祷告也特别迫切。聚会结束后,大家围着黄执事打气加油,使他更有信心面对两天后的手术!

二、由「仁爱」到「和信」

12月16日,黄执事在执事娘的陪同下,回仁爱医院做18日手术前的准备。因当天是安息日,他要已奔波多日的儿子们和弟弟一家人安静守安息日。然而事情却在这一天有很大的变化。

起因是外科主任医师访视黄执事时,开门见山即告诉黄执事:「你已是癌症末期。」言下有开刀若不顺利,也不能怪医院之意。执事娘一听此言,就对仁爱医院失去信心。

因此当天聚会完,儿子们和弟弟、弟媳即赶往医院,想当面与外科主任沟通,希望深入了解状况,结果医院的医疗计划无法让家人信服。家人重新讨论是否该转院?黄执事的弟弟定尧才说出,就在前一天(15日),承恩仍很不放心地在午夜12点打电话给他,极力劝说应转到和信医院,同时也不断与黄执事的孩子沟通,但大家知道黄执事心意已定,不宜再三心二意。

而仁爱医院在开刀前夕,对「大肠癌症并肝移转」仍提不出完整的计划;此时黄执事想起卫生署的医生朋友曾对他谈到一个非常重要的观念:「完整的医疗计划重于开刀」。因此大家祷告后,就毅然决定转至和信医院。

黄执事回想这一段,感恩说道:「这样的转折,实是神的带领。在我们举棋不定时,主指引道路!」手术经过12月18日转到和信医院,先看门诊。由于承恩弟兄的协助,分别看过专攻大肠癌吕医师以及肝肿瘤专科杨医师,杨医师认为肝的问题相当棘手,但是他们都能提出完整的医疗计划,并着手一些检查,主要是针对肝的部份,因想装个「帮浦」辅助以后的治疗,由于「帮浦」很贵,要装就要装得有价值。

检查主要有三部份,1.骨骼和X光检查,看癌细胞是否扩散到骨骼和肺部。2.做血液检查,看癌细胞是否扩散到血液。3.肝功能检查,看肝的排毒功能如何。而这三个检查都通过了,表示有开刀装「帮浦」的「资格」了。

于是12月22日早上7点,黄执事全家人在医院会合祷告后,7点30分黄执事就由长子恩宇推着轮椅进入开刀房,交给医生开刀了。

当黄执事进行一场决定生死的手术时,他其实是不孤单的。在家属等候室有弟弟定尧、儿子恩宇、恩霖、恩暐、外甥柏圭,及秦弟兄默祷等候着;而执事娘与弟媳则在医院隔壁的家属休息室长时间专心迫切祷告;同时景美教会许多弟兄姐妹(有些还特地请假)陪着黄执事的妈妈在会堂禁食祷告,大家都希望用祷告来托住这场生死交关的手术。

11点30分左右,大肠部份的手术已结束,由承恩医师捧着取出的肿瘤,给候诊室的家属看,并报告大肠手术顺利。接下来会进行肝部份的手术,但在手术前,会对已可看到的肝脏做全盘性更深入的详细检查,这检查包括肝脏本身肿瘤的状况,及是否扩展到腹膜及淋巴。约两小时后,看到主刀的杨医师出来时,大家都紧张不已,深怕他开口说:「不能开!」结果杨医师报告,肝肿瘤不是4颗而是6颗,最大有6.5公分,正好长在两条动脉中间,但没碰触到大动脉,亦未扩散到腹膜,但已扩散至淋巴。感谢主,结论是可开刀,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手术进行中,承恩弟兄的父母早、中、晚来了三次,关切之情令家属感动不已;景美教会负责人也在下午4点左右到医院关心。

手术时间比预定完成的时间晚了近三小时,执事娘与弟媳都不敢说出心中之焦虑,只是不断迫切祷告,度过这段焦急、不安的时光。直至晚上7点,接到孩子的电话告知:「手术顺利完成,爸爸现在恢复室。」两人才同心感谢主,赶快到等候室等黄执事清醒。

约晚上8点时,护士出来通知病人已清醒,移往加护病房,可去探望;家人逐一前往探视,黄执事虽不能言语,但很清楚谁来看他,家人由黄执事有力的握手及不错的脸色,得到莫大的安慰。

当晚由弟弟和次子守夜,其他家人则回家睡觉,储备第二天以后的体力。

这场手术时间长达11小时,开刀的长度纵向(从胸到腹)约30公分,另一刀是装「帮浦」,横向约10公分。

三、手术完成至出院

第二天(12月23日)早上,黄执事就被移往普通病房。开刀后第四天,主治医师来探视时,看黄执事气色很好,才说:「你其实是通过六大关卡才算手术成功──1.骨骼、肺未扩散、2.血液未扩散、3.肝的排毒功能正常(表示肝可切除的部份较多)、4.大肠肿瘤可切除干净未扩散至腹膜、5.肝肿瘤的位置未碰到大动脉,可切除、6.肝切除55%竟没有黄疸、水泡之并发症产生。所以,你已度过危险期了!」听完医生的话,黄执事更深刻体验神的同在和保护:「纵然遇到这么大的患难,主始终留条生路引导我走过来。」

虽然蒙主恩佑安然度过危险期,然而在复原期,黄执事仍然多次经历彷彿走过死荫幽谷般肉体上的痛苦。他仅提一、二件略述:

1月1日傍晚后,黄执事突觉不舒服,胃部涨痛,忽冷忽热,整个人缩成一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肚子痛到不能忍受时,想到约伯苦难中的唉叹:

「我有什么气力使我等候?我有什么结局使我忍耐?」(伯六11)。后来想到这样其实也不对,若没经历苦难怎知道喜乐呢?于是又忍耐到半夜1点半左右,告诉守在一旁的三子恩暐:「去睡吧!」恩暐睡前站在黄执事身旁,为他祷告后才睡;没想到不到1分钟后,似乎有一股气涌上来,黄执事一骨碌坐起来(平常要花好几个步骤才能坐起来),往床外吐出大量秽物,吐后,人才整个舒畅。他说:「这种痛苦,就彷彿到阴间走一回,我一辈子忘不了!」

1月3日上午,医生将两根植入黄执事腹部的引流管拔出,因一根属于肝部份,从右侧腰拔到左侧腰,痛得他几乎掉下泪来,紧接着拔大肠的引流管;黄执事形容两次拔管就好比拿锯子将腹部拉切下去,其疼痛实难形容,他说:「我们常说要与人感同身受,但如何感同呢?惟有自己去经历一次,才能体会软弱者的痛。所以保罗说:『有谁软弱我不软弱呢?在软弱的人面前,我是软弱的。』但是经验内心的洗涤后,才能悟出『有谁刚强我不刚强呢?』」凡事都有时,如《传道书》所言:「医治也有时。」

虽然经历那么多痛苦,但是他的家人也目睹神在黄执事身上的恩典,几乎每天都有很大的进步,如第一次下床走路,像初学走路的幼儿般软弱无力,几乎是被架着走,第一次喝水时,连30cc的量都要分好几口才喝完(平常300cc两三口即喝完)……。「走路、喝水,不是很平常的事吗?那时才深刻体验到人的软弱,和神日日的恩典。」黄执事感慨地说着。

日日在神看护下的黄执事,终于在1月6日(住院后半个月)平安出院。苦难中的省思在这次肉体熬炼的过程中,黄执事深刻体会何为「受苦的日子」、何为「遭难的年岁」?他说:「当一个人身体有病痛,精神虚弱无力,或周遭事物缠累烦躁不安时,要求他喜乐,其实是很难的,他甚至会告诉你:「忧虑都来不及了,何来喜乐呢?」从肉体的角度来看这种思维及行为反射,原无可厚非,但这仅止于一个未领受主的恩典,或缺乏圣灵能力引导者的直接反应,因他们始终认为苦难与喜乐是对立的,没有苦难,才有喜乐。」「但身为基督徒,思维不应这么窄化,当思考神的话语,《传道书》中所说:『遇亨通的日子你当喜乐;遭患难的日子你当思想,因为神使这两样并列。』(传七14)。其意告诉我们人处在顺境时当喜乐,遇逆境时也当感谢,因为环境的顺逆都是神所定,这两者在人生中是并存的。」

「遭遇患难时,不能消极面对,应当积极思考为何会遭遇这苦难?从内心深处去反省:是处在福中不知福,庸人自扰?是专爱世界,用许多愁苦把自己刺透了?是放纵情欲,与神渐行渐远吗?是过度忙碌,忘了自身为主的使命吗?还是神特别爱你,要让你领悟人生呢?……苦难的因由太多了,不胜枚举,惟有亲身经历,才能从内心深处反省自己。」

所以,黄执事认为苦难对人有益,因人遭遇哀痛、面对死亡或诸事不顺时,过程中虽痛苦,却能促使我们反省,思想主的爱,藉此锻链出信靠祂的心。

他自己在深刻的省思中,也有不少收获,是以前经验思维未有的。圣灵也引导他明白「神要赐我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基督耶稣里保守我的心怀意念。」(参:腓四7)。让他学习「人在指望中要喜乐,在患难中要忍耐。」的道理(参:罗十二12)。赐他学习摩西的智慧:「求主照着你使我在受苦的日子,和遭难的年岁,叫我特别喜乐。」(参:诗九十15)

四、末了的话

黄执事从2000年12月22日手术至2001年1月6日出院,短短半个月,他个人走过死荫的幽谷,经历此生未有之精神与肉体的痛苦和煎熬;这些,挑战他耐力的极限,活生生考验他的信、望、爱,但也给予景美教会同灵及全台(甚至世界各地)同灵施行爱心与代祷的机会。

「生病整整一个月期间,学界、政界、教育界及主内的长执、弟兄姐妹,来探视我的超过200位,尚有海内外关怀电话与信函,经由他们的勉励,使我得到力量,尤其是主内长执弟兄姐妹的安慰,甚至流泪代祷,使我得到极大的鼓励和力量,勇敢站起来,度过所有的难关。」黄执事感动地提到所有探访者,并表达他深挚的谢意!

目前黄执事正接受第一阶段的定期化疗,化疗过程仍有许多不舒服之处,但经历这场生命的历练,他已培育出更坚强的意志力与对主的信心:「我已深刻体会祂的慈爱比生命更好!并不企望能再活多久,只盼望生活得有尊严,为主做些更有意义的工作,甚至能用我的经验与信徒对话,造就信徒的信仰生活。」

他不再担忧明日是美丽或灰暗,而是要学习大卫王在诗中所说:

我的心哪,你当默默无声,专等候神,因为我的盼望是从祂而来。惟独祂是我的磐石,我的拯救;祂是我的高台,我必不动摇(诗六十二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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