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主耶稣基督圣名作见证:
曾振添,1969年生,现属真耶稣教会虎尾教会。火车,是曾振添弟兄与严传道初遇的地方。一段简洁的话:「神就像风,你看不见,却可以感受到祂的存在。」一首信仰之歌的起音,就此沿着铁轨迤逦至长天之外。
一、乡间传说
我生长在纯朴宁静的乡间,天真无邪的童稚岁月里,玩伴们嘻戏打闹后,总是你追我逐冲到对面转角的杂货店吃冰、买糖。有一天,杂货店的阿婆,像煞有其事地用十分恐怖的语气告诉我们:「村中那入教的(指信耶稣的人),死了之后,他们的心肝会被挖出来,辗成碎块,然后丢给猪吃掉。」大伙儿屏气凝神聆听阿婆的每一句话。
在懵懵懂懂的年纪,对这件事一直感到奇怪和困惑。从此以后,对所谓入教的,便产生了畏惧,深怕和他们有所接触。
二、童年的家
父亲是个养子,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欠缺亲情的滋润,以致年长后沉溺于吃喝玩乐,放荡成性。特别是好酒如命,可是家道穷困,喝不起昂贵的酒,于是一瓶16块钱的米酒,成为父亲终日形影不离的注册商标,更不可思议的是,嗜酒如命的他,竟恐怖到酒瘾一发作,全身就不停的颤抖,甚至还会丧失理智,破口骂人,动手打人。
由于父亲醉酒后,常常窘态百出,自然而然落得街头邻坊茶余饭后的笑题,村里的人都讥笑他是个鼎鼎大名的「酒鬼」。
母亲则是典型的世间歹命人,凭媒妁之言,二十岁同父亲结褵之后,开始了她悲凄乖谬的一生。她一连流产了一男一女,在当时穷困的环境,未能得到妥适的照顾和疗养,加上婆婆的百般苛责虐待,使得原本硬朗康健的身体,逐渐地走下坡。接着姊姊和我的出世,更使她虚弱的身子雪上加霜,母亲的一生极其可怜、痛苦。
父亲是个懦弱、不负责任的人,经年在外跟着货运车做搬运工,所赚的钱全部虚掷在花天酒地上,一毛钱也未曾拿回家。当时家里真的没钱,穷得连三餐都不继,经常白饭搅拌酱油吃。亲戚好友知道,就动起怜悯之心,常送许多吃剩的鱼肉给我们,虽然只是「剩菜」,对我们来说却甘之如饴。
孱弱的母亲为维持家计,不得不强忍着病痛,饲养些家畜,并且捡别人丢弃的芦笋头来削,再卖几个钱,做为生活费用。有一次,母亲照往常到路边的芦笋头堆里筛选好的捡回来,那一天,烈日炽炽直射在她瘦小的身躯,她头戴斗笠,吃力地拖着袋子,走路一跛一跛来到路旁,就要开始捡的当儿,对面一群顽皮无知的孩童,模仿她行动蹒跚的丑样子,口里直嚷着:「怪彪!怪彪!」(指布袋戏里恐怖怪人),母亲对她们的嘲弄,一笑置之,头也不回地捡着芦笋头。
在我稍稍懂事的年纪,目睹了这情景,不禁鼻酸,热泪有如汹涛般夺眶而出,这一幕至今仍历历浮现在我的脑海。记忆犹新的是,每当我夜半惊醒时,灯总还亮着,等我掀开蚊帐,才赫然看见,天啊!原来母亲彻夜未眠,一直埋头削着芦笋头,为的是要多挣几个钱,贴补家用,茹苦含辛抚养我们。
三、青涩梦魇
小时家境清寒,母亲告诉我,打从我出生到断奶,一直是吃低价的米麸长大,很少碰过牛奶,也许是营养不足吧,造成后天发育不良,身子显得异常的瘦弱,面色也很难看。所以无论是年长的或是同年龄的人,都管我是「瘦猴仔」、「老鼠仔」。
国中二年级,是我生命的一大转变。不知是迷信还是家穷,每当我发高烧,身体不适,大人总会拿我的衣裳,带着几斗米,到庙里收惊,吃了符水就好了,如不见效果,就叫村里的密医来打针。是否因打太多针的缘故,导致我的四肢略呈怪模样,国中二年级,学校做健康检查,发觉我罹患青蛙肢,必须开刀矫治。可是家里没钱,怎么办?于是学校替我申请贫户免费开刀医疗,就这样,两次被送上手术台,当时流了好多血,我这身子怎么负荷得了!这可怕的梦魇,现在回想起来,仍令我怵目惊心。
经历此次的浩劫,结束了那段无忧与无知的童年,我开始变得任性暴躁,忧郁寡欢,对自己的际遇自怜自卑。接着国中毕业,为分担家计,遂离别了孤苦的双亲,零丁一人来到异乡──在台南拜师学艺,再利用机会进入高工夜间部,以半工半读的方式取得高工同等学历。
四、偶像膜拜
有一年,村里偶像庙大拜拜,要从近千住户中抽选一户当炉主,来供奉服侍神明,结果很「幸运地」抽中我家,据说能被抽中,是神明的保佑、赐福,炉主会获得意外的「大平安」。于是我们大张旗鼓、兴高采烈地准备各项丰盛的祭品、银钱,每天早晚按时膜拜烧香,一点也不敢有所怠慢。虽然劳神伤财,仍感觉心满意足,毫无怨言,因为我们一直相信「大平安」就要降临。但日复一日地过去,福气不但没有来到,反而更加剧家中的悲惨、不平安。
父亲在田里一边喝酒,一边喷洒农药,不幸中毒,差点丧了命。前几年更因签赌大家乐,输了好几万块,组头恶狠狠来我家索债,逼得父亲走投无路,直闹着要自杀。
既然XX婆不灵验,人家都说XX菩萨有慈悲怜悯的心肠,肯救世间苦难的人,我下决心要敬拜它。但一尊雕刻的木偶至少要好几千块,想拥有一尊很难能如愿;但我认为能够当神明的,神力一定无远弗届,只要心怀诚意拜它,它应该会知道。于是在杂志上剪下神明的画像,贴在我房间的墙上,跪在它面前,反复诵着经文,告诉它我的病痛、缺乏,祈求它拯救我的全家脱离苦海。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日,家境并没好转,失望之余,不断反问自己,为何心诚意真地向神明倾吐内心的苦楚,却得不着任何回应、安慰和解脱呢?我极度纳闷、忧伤。在这个布满穷迫、病痛、嘲诮的阴恶环境,心灵顿觉丧失倚靠的力量,软弱的我,几乎一蹶不振。
五、我要去流浪
返乡后,由于身体因素,并不如预期能找到工作,田里的粗活也做不来,整天闲置家中,无所事事。日子久了,左邻右坊频频对我指指点点,尽说些冷言冷语,脾气暴躁的我按捺不住这种来自心灵和肉体上所造成的双重折磨。性情逐渐变得孤僻、冷漠,心扉更加封塞,我开始怀疑自己活在世界上的意义,埋怨上苍为何让我来此走一遭,年纪轻轻的却要饱尝风霜雨露,受尽人间沧桑。
精神濒临崩溃,试图找寻解脱,「逃避、远离!」此刻脑海里浮现出此一荒唐、幼稚的想法。于是瞒着亲人,暗地里准备简单的行李,开始去流浪,这是一段终生难以忘怀的经历。我漫无目标地走着,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也不晓得为何要如此飘泊,我的足迹踏遍中部几个城市。夜宿街头、废墟,蚊虫叮咬,疼痛难堪,饥渴交加,只以生力面或馒头充饥裹腹,过着街头流浪生活。
几天过后,不幸撞见警察,他们瞧我一副蟑头鼠目的模样,绝非善类,便突如其来临检,查验身分。我提不出证明,他们遂毫不留情地把我抓进游民收容所,等候领回。因为突然失去自由,被关在铁牢里面,整个人几近抓狂,拼命嘶声叫喊,结果反而被揍。想到落得如此狼狈的地步,不禁慨叹,益觉孤单、无助、悲哀,内心充满怨恨。
六、神就像风
1988年11月,我到嘉义参加公务员基层特考,明知没希望,仍勉强去应试,因这是我唯一能获得工作的途径。以前曾报名缴了钱,却没胆量上考场而懊悔不已。别人笑我:「太难了!」「不可能的事!」「人家花了四、五十万,还得排队!」的确,补校勉强念完的我,书读的少,如何跟大学生竞争呢?
那天考完,是预料中的坏,一时万念俱灰、了无生趣,我拖着一身的疲惫,垂头丧气地踏进火车站返家。我坐火车一直有个习惯,就是坐在最后面的车厢,我想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这次很奇怪,走到第三节车厢就上去了,当时车厢里面的人三三两两,人并不多,留有许多空位。「人的脚步,为耶和华所定;人岂能明白自己的路呢?」(箴言廿章第24节),在神怜悯慈爱的带领下,我坐在一位身材魁梧的先生(即严仁生传道)旁边,不多久,他便开始跟我交谈,并送福音小册给我,起初我心里暗自嘀咕着,又遇见推销杂志或产品的人,而不耐烦地敷衍他两句。
后来传道渐渐向我宣讲天国得救的福音,他问我说:「你相信有神吗?」我回答:「不知道,从小就跟着去拜拜,但未曾真正体验过。」他又说:「神就像风,看不到,但感觉得到祂的存在。」感谢主开启了我的心,传道所见证的每一句话,对绝望无依、干渴烦闷的我,都能谦卑顺服地领受。
过去寻遍、尝尽能解救我的各种途径却无法如愿以偿,而这奇妙的福音,无非就是我日日夜夜所要追求寻觅的宝贝。苦哉!我寻找何等艰辛,顷刻间,从心坎里爆发出无限欢欣的喜乐,绽露出沉淀已久的笑容。
我喜悦的立刻答应传道来教会慕道。
七、得新生命
第一次来到教会,是徘徊在会堂门口,探探头,望着里面聚会的情形。庄严、祥和、宁静,让人感到真的有神同在,确实和我以前膜拜偶像的那种喧哗吵杂迥然不同。教会的弟兄姊妹温和又亲切,个个洋溢着满足和喜乐的神情,令我羡慕不已。他们知道我是慕道者,就更加倍地问候、关怀,这是第一次感觉到有人爱我,内心雀跃万分。
「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马太福音十一章第28节),神的言语化解了我的忿怒,神的慈爱抚慰了我的伤痛。我的生命有了重大的改变,内心积郁多年的忧愁、烦恼、沮丧、不安一扫而空,性情也变得柔和温顺。
虽是瞒着家人去慕道,但他们终究知道了,指责和阻挡是可以想见,亲戚朋友对我颇不谅解,骂我不孝、背祖忘宗。但由于我心灵及肉体与整个家庭都不平安,惟有主耶稣大能才得解救,所以尽管阻挡甚大,我仍排除万难,来到教会敬拜真神。
灵恩布道会到了,这时我已慕道半年,对真理也能清楚认识,于是我决心报名受洗,归入主名,做神荣耀的儿女。但我们的仇敌魔鬼有如吼叫的狮子,借着种种的诡计要阻挡、加害我,就在受洗前三天,夜晚都做恶梦,梦见一具棺材,里面装有尸体。过不久,魔鬼就来掐我的脖子,转我的头,拉我的手脚,似乎要置我于死,真恐怖。
感谢主的保护,受洗的决心更加坚定。受洗起来,整个人感觉从未有的轻松、自在,感谢主的救赎,从此脱离魔鬼的辖制,就像卸下全身的枷锁,如释重担。
八、父亲戒酒
曾经在狂风暴雨的台风夜,父亲烂醉如泥,醉倒在家门口,大雨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身上,母亲和我奋力将他硬拖进屋内,忽然间,凶猛的狂风掀起屋顶,我们怕极了;又有一次父亲在外头酗酒,醉颠颠想要走回家,却一失足掉进深暗的水沟里,摔得头破脸肿,满身是血。
每次在外,我总无时无刻挂虑着他的安危,父亲的酒瘾,令我忧心忡忡。二、三十年来所累积的恶习,如今要强迫他戒除,恐怕比登天还难,因米酒已成为他维持生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尝试苦口婆心、软硬兼施的力劝他戒酒,他自己很痛苦,曾下过决心要戒,然酒魔缠身,终究力不从心。
当我信主耶稣之后,常为了父亲的事迫切祷告,祈求神怜悯他,让他不要再喝酒,戕害身心。经上说:「信的人必有神迹随着。」(马可福音十六章第17节),慈爱的真神,垂听我的哀求,担当我的忧虑,格外看顾我父亲,竟使他在一夜之间不敢再喝酒。因为他只要一饮酒下肚,胃马上疼痛难挨,神大权能的赐予,父亲从此真的滴酒不沾,革除了积年的酒瘾。
父亲神奇的改变,亲友、邻居,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感到纳闷,觉得不可思议,这个「酒鬼」竟然也会讨厌酒甚至戒酒了,到现在仍有许多怀疑,可是他到底是戒了,彻彻底底不喝酒,他们不得不相信而啧啧称奇。
感谢主,父亲戒酒之后,身体逐渐强壮起来,而且也更能够体会家庭的困境,照顾母亲和我。原本他很气我信耶稣,现在不仅开始慕道,也会帮我接待来访的教会同灵。
九、主恩更多
未信主前是过着懒散、无所适从的生活。信主后,神给了我盼望,指引我该走的路。教会的同灵勉励我一方面要认真读书,准备去应试,一方面要我迫切祷告,求神赐一分工作给我。「马是为打仗之日豫备的;得胜乃在乎耶和华。」(箴言廿一章第31节),虎尾教会同灵们很有爱心,为此事每天下午四点特别拨冗来到教会,帮我祷告半小时;也在早祷会后来到我寄宿的地方,一起读经、唱诗、祷告。在那段物资缺乏的日子,有的姊妹送我好多的生活必需品。
从小就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故文笔很差,要考论文怎么办?于是我求神带领,让我所准备的是与考试有关的题目,这样才有把握。那晚在参加台中教会晚间聚会前,我正读到一篇文章「忧患与安乐」,读完后便去参加聚会。很奇妙,隔天考试论文题目竟是「逆境与顺境」恰与「忧患与安乐」相类似。这是第一个见证。
我是个容易紧张的人,考试前几天,每晚几乎都失眠。「主!求你帮助我,我不能倒下去啊!」我再次祷告。感谢主,虽然只在清晨时稍微小睡了五分钟,一醒来,精神体力却得到饱足,头脑很清醒,有正确的判断力来应付考试。这是第二个见证。
在考翻译题时,收卷的时间快到了,还有两题没写完,两题十分,十分将近差了十名,如果没答完,准会落榜。我心里焦急直默祷「主啊!帮助我」,收卷的铃声一响,非常奇妙,监考官出奇不意宣布再延五分钟,使我能顺利答完,真感谢主。这是第三个见证。
考完到发榜二个月,我很担忧,深怕落榜,要如何面对明天,因我已一年多没有工作。感谢主,神让我做四次异梦,均梦见考上,而且在第二次作梦时,更清楚知道是第三名,当时我兴冲冲地告诉母亲,她却回答我说:「等发榜后,再说大话也不迟。」我又飞也似地跑到教会告诉管会堂的严姊妹,她也很高兴安慰我说:「主耶稣爱你,先让你做异梦,希望你不要如此忧愁。」发榜那天,我去看榜单,果真有我的名字,而且正是第三名。「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路加福音十一章第9节)。
十、在主里真快乐
卑微的我,何其有幸,竟能蒙神大爱的覆被,怜悯眷顾,这正印证了圣经所云:「压伤的芦苇,他不折断;将残的灯火,他不吹灭。」(马太福音十二章第20节)。主的恩典够我用,目前我任职于某一公家机关,领有一份足够维持家计的薪水,生活过得平安稳妥,不再充满着恐惧与缺乏。
回顾未信主前那段饱经沧桑、绝望黑暗的苦日子,便由衷地感到安慰与满足。这不用金钱白白得到的恩典,夜里醒来,都会再一次屈膝在神的面前,不住的感谢和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