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老旧的公寓,爬着那狭窄的楼梯,加上我这「战车」级的身材,让人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扶着梯把,打从内心佩服这位老人家,有硬朗的身体才可能住在楼上。叶阿嬷聪明理财加投资,一楼是三角店面,马路对面又是平镇市一所大型小学,出租给人卖早点,生意还顶兴隆,已承租了好几年呢!如此收租,当快乐的包租婆惬意度日,不用依靠儿孙供养,她也不需外佣照顾,三餐自己煮饭菜,儿孙们还常回来跟她一起用餐,品尝道地的客家料理呢!
边爬着楼梯边大喊:「阿嬷~您在哪里?有应采呒?(客家话有人在家吗之意)」一旁叶阿嬷的女儿说,老妈妈92岁了,寡居30多年,听力不好,一定得大声说话才能听得清楚。于是,我又接连呼喊了二、三次……。
是不是爱干净的人,一看即知,柜子、沙发……摆设都整整齐齐的。我们一行人坐定以后,叶阿嬷马上有饼干、水果招待,实在贴心。原来叶阿嬷年幼时当童养媳,长大后嫁入这家族,将近一甲子了,仍有所坚持与些许固执,唯儿子不放心,因此住在三楼,好随时照应。
看着她脸上既明显又深的皱纹,很想探索其漫长的岁月里,留驻在心中的到底是什么?怀念的、想念的,又是什么?
据叶阿嬷的女儿所言,叶阿嬷的丈夫在离世前,已愿意信耶稣,也得着了圣灵,只是未能来得及受洗,离世后是由教会协助办理丧礼的。叶阿嬷的婆婆信奉传统民间信仰,都会去庙里求符咒烧来喝,认为可治百病,已信的家人勉励她来信主,倚靠耶稣,婆婆本是很难转变的,但感谢主亲自拣选,奇妙的神迹竟临到这位长辈身上。叶阿嬷的婆婆患了一场怪病(腹胀不消),即使看了医生也都毫无起色,后来在夜梦中,见两位天使来按压腹部,隔天腹痛上厕所,肚子竟然就这样消平了,从此婆婆顺利信主。
后来在婆婆离世前,未信的儿子告知老母,将来老去,若不以世俗的方法(拿香祭拜等)办理丧礼,很难对亲属交待,恐也落得不孝之名,除非耶稣有明确的指示。老人家专心靠主,潜心祷告,竟在额上显现十字架,证明是主耶稣的儿女。如此一来,叶阿嬷与小叔们不再坚持己见,乃遵由老人家的遗愿,交给教会举办丧礼,不循世俗方式办理,感谢神的眷顾!
既然婆婆早已归主,丈夫也曾受圣灵、愿意相信耶稣,何独叶阿嬷不愿信主……真是奇怪了?
叶阿嬷的女儿最在意的事,就是希望已高龄92岁的老妈妈能来信主,所以每当布道会时,老人家也会依约「交际」一下来参加,不愿扫了大家的兴,还真是有个性呢?所以女儿的心情也总是以「失落」收场。是故,探访叶阿嬷,想与她直接谈论信仰可不容易,她或许还会选择性的迷糊一下呢。
我拖了个小板凳坐在她面前,不发一语、四目相对,两人都微微浅笑。她问我的「体重」,我则问她的「年纪」?她对我说:「你身高不高,不可能超过百公斤。」我回说:「您住二楼每天爬楼梯,不可能超过70岁。」她哈哈大笑,我陪着傻笑。两人40岁的差距,世代的隔阂,怎么拉近彼此距离,寻出适宜的话题相谈呢?惟心里不断地祷告阿爸父:「帮我!帮我!」
没想到叶阿嬷话匣子一开,从当初先生辛苦打拚,工作、养家,她如何勤俭持家、拉拔儿女成长,存钱、节俭、选地点、投资买房,改善生活环境……等,侃侃而谈。我问:「丈夫都愿意信耶稣了,您怎么不跟着信?」她搬出了一大堆理由。
我遂又问:「阿嬷,如何证明您如此高龄……?」她慢条斯理地拿出身分证,慎重其事地证实,更是一脸优越。我再问她:「您还有可能再过90年吗?」她笑称:那么长寿不变成「老妖精」了!再追问:「将来人生终了,您会去哪里?」她沉思静默,冷不防地回说:「阿灾?」趁势我说:「您的婆婆离世前,额头出现十字架,您的先生离世前,受了圣灵,都证明将来可以进天国,与主耶稣同住,还有,您孝顺的女儿只在乎您的『灵魂』得救,都是您的至亲,您还犹豫什么?真耶稣教会有圣灵同在,主耶稣应许赐给相信的人,胜过证实身分的文件……,今晚就是教会的布道会,请您来听,来体验,来与耶稣说说话,好不好?」她竟回说:「好。」感谢主!
大家都围着老人家,很是高兴!当地的驻牧女传道,还向叶阿嬷撒娇说:「阿嬷,就这么说定了喔,晚上要来喔,我们等您!」
叶阿嬷依约,由女儿陪同来参加布道会,她年事虽高,但从表情看得出,这次的态度不一样了,露出几许回忆,频频点头,都很认同的样子。会后祈求灵恩时,阿嬷竟得主赏赐圣灵,发出流利的「舌音」,脸上也挂满了泪水。
结束祷告后,女儿问:「妈妈,为什么流泪,很伤心吗?」叶阿嬷回答说:「没有!那是高兴的眼泪啦……。」真实的亲身体验,非学来或教导的作为。布道会后,叶阿嬷即决定要报名受洗。她既已得圣灵,家里也没有神明或偶像,又没人阻挡,还亲自填写(不假他人帮忙)受洗报名表,相信必能通过职务会的受洗审查。
洗礼当天,自停车场到洗礼场(石门水库下游)还一段距离,叶阿嬷坚持全程自己行走,不需人搀扶,又为表明对信仰的尊重,连下到河里都不要人背,撑着92岁的身躯,依照大家的提醒,轻轻、慢慢且小心翼翼地走到水里。这场洗礼,有幸由小弟执行,当高举右手,大声的呼喊「奉主耶稣圣名,为您施洗,洗去您的罪」后,随即按着阿嬷全身没入水里;剎那间的转变,圣灵见证了这位92岁的老人家,如婴孩般的单纯,相信耶稣基督的宝血肯定洗去了心灵与肉体的罪担。那一天,见到叶阿嬷微笑时挤出的皱纹,怀抱着主耶稣满满的恩典,整个人慈祥又喜悦。愿主看顾叶阿嬷,颐养天年,主恩永偕!
后记:阿嬷受洗归主后,每到安息日(星期六),总是预备心,喜乐地等候聚会时间的到来。年关将至,教会访问组到府探访,故意考试般的问:「阿嬷,过年了,要拜什么吗?怎么办呢?」叶阿嬷仍身体硬朗、精神奕奕、交谈精明,她说:「都信耶稣了,直接吃吧……。」对于儿子批评她背祖,叶阿嬷的回答更妙:「我是认祖,你才背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