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八年,我刚考上师大,争取聚会的自由,可望能有扎实的信仰根基;陈圣德弟兄从嘉义北上求学,先到台北探访丁传道,还参加了安息日下午的查经班。丁传道介绍他,父亲是飞将军,我抬头望了他一眼。「哦!难怪他仪表出众。」……那时,我心如止水。
一九六八年,我刚考上师大,仍在孤军奋斗,争取聚会的自由,可望能有扎实的信仰根基;他从嘉义北上求学,先到台北探访丁传道,还参加了安息日下午的查经班。丁传道介绍他──陈圣德弟兄──父亲是飞将军,我抬头望了他一眼。「哦!难怪他仪表出众。」那时,我心如止水。
他在淡水读书。我常听到他的花边新闻,后来又听说他「浪子回头」,努力研读圣经;他从未注意过我,偶尔在淡水垂钓时见到我,也没有和我交谈过。不过,后来论及婚嫁时,他告诉我:他曾听过不少有关我的传闻。
我在国中教了两年书以后,家母开始积极地物色贤女婿。有一个其他教会的实习医生,家母相当满意而频频催我和他交往,我不敢同意。于是,母亲流泪了,哭我不懂她的爱心,我极惶恐与难过,心想:「只要有个弟兄愿意娶我,我一定嫁!」
这时,圣德退伍了,在台北上班。侯传道有意撮合我们,安排我们为同工。我们的同工关系由自然而僵硬,因为有流言的困扰,有我个人的胡思乱想。我越想越烦,陷入极度的情绪低潮,甚至看到他就莫名其妙的生气,真希望他离我远一点。圣德察言观色,觉得我很「神秘」,反而在祷告中肯定了我。他的心意由吴妈妈向侯传道提出。
侯传道要我正式答覆那天是三月二十二日,我把责任推给娘家:「让我父母见见他再说。」然后我就溜回家,不敢留在高级班聚会。第二天,圣德带了礼物晋见我父母。就这样,我们学习合作,一同克服难关,翌年步上红毯。
婚后,我们在娘家后面租屋生活。对于我一天到晚往娘家跑,他非常生气,他要我以自己的家庭为重,勤俭持家,相夫教子。我并非古典的柔顺型,常常为了不同的观点极力争辩,闹得犹如狂风暴雨。最后,几乎都是他先柔声道歉才能雨过天晴。
记得雅博年方一岁,有一夜,我又惹火了他,偏偏雅博在这时不知趣的吵闹,圣德就大吼:「吵什么吵?滚出去!」儿子吓得大哭起来。于是,我抱起儿子哄劝,陪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半夜,圣德叫醒我回房去睡。「对不起!」他说,他梦见自己拿枪杀了两个人,恐怖的景像惊醒了他,他顿时领悟:心怀仇恨就是杀人。当时,我最感欣慰的是:基督的确是我家之主,时时刻刻看顾我们。
圣德和我同年,但我早生了几个月。在家,他买菜下厨,拖地清扫,帮忙照顾幼儿,像宠女儿般的照顾我。有人说,我比婚前漂亮多了,他最高兴,因为这是他的功劳;然而吵架时,他会报怨:「把你宠坏了,真后悔!」或许,他是宠坏了我,有时我会闹情绪,闹得不可理喻,任凭他百般讨好,我依旧冷若冰霜,摆出决不解冻之态──其实,我心里早就释怀了──他的耐性就是这样磨练出来的。
圣德坚言:唯有好好管理「面包」,爱情才能历久弥坚。在理财的原则上,他认定自己是行政院长,重要的决策由他裁示。一切的帐目均须详列明报;如有隐瞒,则视同「贪污」,亦即对行政首长──主耶稣不忠。单身时,花钱对我而言是享受;嫁为人妻,花钱竟然会陷我于不忠之罪。看来,保罗所谓结婚的人「肉身要受苦难」,绝不止于怀胎生产之苦,也包括了服事丈夫儿女之劳,及经济不能自主之压力了。
熬过了学习「敬重顺服」的新婚期,安度了无数次的争执风波,只因敬畏神而不敢撕毁婚约,只因期望灵里的契合而同心事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父妻俩才逐渐绽放出生命交会的光芒,让神的荣耀彰显在这个卑微的家庭中。
婚后,为了现实的柴米油盐,外子改行进入航空公司,服务于国际航线。在空难频传的阴影下,圣德迄今能出入平安,儿女能乖巧懂事,我能全心交托主的眷顾,这些都是主赏赐的奇妙恩典!
空中小姐中,不乏美艷热情者,善对亲切有礼的外子频送秋波,盼能获其青睐或宠幸。因此,圣德和我日日皆以「不叫我们遇见试探」为祈求,恳请天父保守他的脚步,绝不能铸下万劫不复的失足恨!
蒙主赏赐雅博之后,由于我的体质孱弱,就打算「有子万事足」。然而,事与愿违,我意外的再度害喜了。怀孕方满月,我的扁桃腺感染细菌而化脓,高烧不退。为了保住胎儿,我住进了医院,靠点滴注射营养针及退烧针,同时还请教会代祷。两周以后,体温终于回复正常;但持续的高烧显示:胎儿的脑部难免不受细菌侵害──这个尚未谋面的孩子究竟会怎样呢?一切只能交托给主了。
一九八○年三月三十日清晨三点三十分,女儿雅巾呱呱坠地,看起来建康正常。有难题的却是我,严重的血崩造成血压急速地下降,我昏睡了过去;直到冰冻般的酷寒刺醒了我,我虚弱的要求一条棉被覆身。
「产房里没有棉被。何况今天天气很暖和呢!」护士小姐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看见窗外的艷阳天,却丝毫感受不到那遥远的温暖。墙上的钟指着将近七点。
「送我回病房吧!」我轻声请求。
「不行哪!你的血压很低,现在只有三十了。」护士小姐冷漠如旧;而我的脚已冻得僵硬,寒气渐渐向上逼来。
感谢主!这时,外子冲进了产房,及时拿了一杯热巧克力奶喂我,然后送我去普通病房,我又昏迷不省了──后来,听说外子去护理站抗议,依然没有人理睬──不过,正是在这服务质量低落的医院里,主彰显了浩大的恩典。
这个家,是主默默地撑托,细心地呵护着。
虽然我们渴慕天上更美的家乡,但是我们不甘成为世上流浪的旅客──一九八四年,我们克勤克俭,买下了台北市建国南路的一户房子,在这儿,展开了事奉的新旅程。
八五年起,我们接待台大团契的莘莘学子,为的是反馈主恩;然而,我们收获的比付出的更多。主的恩典与慈爱彷彿决提的洪水,倾注于这个建立十余载的家。我也因而于一九八七年,毅然辞去教职,试着做个家庭主妇兼文宣人。
数不尽的恩典中,最值得记念的是雅巾所作的异梦。
一九八六年四月,有一次吃晚饭时,雅巾问我:「主耶稣什么时候来过?」我随即回答:「一千九百多年以前。」
她颇感困惑的又问:「主耶稣昨天来过了吗?」
「没有啊!」
「那么,主耶稣会再来吗?」「明天会来吗?」「奇怪,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吗?」一连串的疑问引起了我的好奇,追根究底,原来在前一夜,雅巾梦见主耶稣带众天使驾云而来。
主光临敝寓,亲切地和雅巾闲话家常。祂的荣光充满了这个家,驱走了孤寂与黑暗。在客厅里,祂和雅巾谈了家务事,接着吩咐天使陪雅巾玩,读故事书给雅巾听。
对雅巾而言,她最怀念天使陪她玩的情景;对我而言,最刻骨铭心的是这个异梦所给予的启迪,尤其是在升天前,主郑重地声明:「不要害怕,我是你永远的好朋友。」「我必再来!」这两句深深地感动着我。虽然男主人常驻外地,但是在主的荫庇下,这个家福杯满溢。
每逢遭遇横逆,常令人难以承受椎心刺骨的伤痛,甚至丧失了勇往直前的信心。我们看不见主,但慈爱的主时刻在勖持扶携;我们只看见苍茫的浓雾,但璀璨云柱依然在前指引。愈事奉愈觉甘甜的人,必然以鞠躬尽瘁,如凤凰般浴火重生吧!哈利路亚,赞美主!哈利路亚!
点点滴滴的奇妙恩典,一串一串的笑声泪痕,交织成温馨的岁月。只是,万一未来有任何不测,我们夫妻无缘白头偕老──那么,这些曾经拥有的甜蜜和哀伤,总是值得珍藏与回忆,然后反反覆覆地在心底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