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西风扬古道-山里教会包百合

奉主耶稣基督圣名作见证:

包百合老姐妹,山地名叫「ラピン」,1917年生,太鲁阁族人,现居花莲县山里村,属山里教会。五十年前,她只身前往宜兰县南澳乡,在那里撒下第一颗福音的种子;而今,该地已设立五间教会。信仰的扎根,往往经历过一番风雨,且听包老前辈这一段南澳去来……

大自然的彩带──太平溪,自中央山脉的坚臂中蜿流而下,系绕整个卓溪乡,原住民沿溪谷而居,聚成部落,与外界甚少往来,形成封闭社会。他们世代安居,桃源福地,名叫「笠山」。盛产梅李、桃子、茶叶,四季岚烟翠色。

时光倒流五十年,那时,此地开拓传道武忠治执事,在部落中密传得救福音,二十出头的包姐妹就受洗归主。之后她的双亲相继过世,她无依无靠、生活困难,遂想要远到南澳去投靠姐姐。行前武执事交待:「无论妳走到哪里,都要传场主耶稣,使人得救。」年轻的包姐妹,没有带行李,身上只带这信息,就只身前往嫁到南澳的姐姐家。

日子里,总挂记这件事,农作时,就向姐姐的一家(泰雅族人)述说:「耶稣要再来,人人都要悔改信耶稣,使灵魂得救……。」泰雅山胞,性善狩猎,尚武好战,包姐妹追忆:「他们很顽固,又不讲道理,凡事听命于族中名望高的尊长。告诉他们祷告的功用,但听不进去的,又叫又骂……。」

神同工,终究有人相信了,首先是姐姐的家人。这时故乡密友王玉珍姐妹也来到此地的另一部落,身负差传使命,她俩经常在一起祷告。正好姐姐的长女生病,全家不知所措,她们遂延请山里的指导者(弟兄)前来代祷,并施洗,姪女的病就这样好了,姐姐家人也于是归主。没有圣经,没有传道者,暗地里祷告,真道就在此萌芽。

一、屡次被逼,侥幸脱险

有人归主,包姐妹就越勇敢地见证,有如初生之犊,却不知大祸将临;一个外族女子寄居此地,大谈耶稣,又教人祷告,早就引起族人侧目,族长愤怒不已。一天夜里,邻居来告诉她:「族中的头目带人来准备捆绑妳、审问妳,妳还不知道吗?」她知道这位面目狰狞的头目,被抓去一定没好事,于是和识路的姪女两人连夜逃走,到山里躲藏,一天一夜未吃东西,直到半夜才潜回家。这是第一次受逼迫,有惊无险。

以后连续数次,都是这位头目带头来捉拿她,包姐妹称他为「大逼头目」。虽然没有被捉到,大逼头目并未放过她,指使族人看到就可以拿石头丢她,善良的邻居来告诉她的姐姐要保护她。有日在住家附近,望见远处一群人向着她家而来,她机警地立刻逃跑,一人躲入深山的一处工寮藏匿。那群人好像不做工专程来找她似的,直在附近转来转去,听声音,显然是喝醉了,经过工寮,有气无力地敲门,她缩在里面不住地祷告。不久人群走了,她才回家,又躲过一劫。

才过两天,清早在家门前坐着,哇!前路一群人,有族长、大逼头目,还有许多年轻人。他们把她叫过去,面对人群罚站。大逼头目开口:「要怎样处置她?」走出一位老人开口:「杀掉她!用麻袋装着丢到海里去。」包姐妹想,要忍耐到底,神会救我,遂不敢吭声。任凭年轻人叫骂,人群越聚越多,又有人开口了:「她做什么坏事?说出来啊!她是坏人吗?」「不是坏人,为何这样待她?」被族人质问,叫骂的青年纷纷溜了,大逼头目狠狠地瞪她两眼,看四周的人少了才走。姐姐把她带回家共商未来,此地既已难以容身,还是回到花莲老家吧!彼时,部落中若有人信耶稣,村人谁知道了谁就打;但在四个部落中都有慕道的人,ラピン实在不愿意离开,只是族人看她如同眼中钉,四方荆棘,只得暂避风头回老家去。

二、首次回归花莲

临行前一晚,他们在一位信徒家偷偷聚会祷告,互相勉励,求主领路。起行时,唯恐被人撞见,她绕路避开武塔社,躲入甘蔗园,沿蔗园摸索往南走,久久,在树丛中看到海了。心里好高兴,终于上了公路。当年的苏花公路虽是碎石路、牛车路,但总比被痛打还易忍受,这苦她吞了下来。遇到沿路有废弃的旧屋、班哨房就睡觉,明亮的月夜她就继续走。到了富世社,有如到以琳,因信徒的家有水可以喝、有东西可以吃。走路到花莲就有花东线小火车到三民(现在的瑞穗车站)。故乡──笠山已在前头了。不久,王玉珍姐妹也回来了。

三、被骗回南澳

二次大战末期,美军大肆反攻,日军败退,在台日军迁怒于基督徒而大加迫害,全面禁传基督教。当时其他教会在山地已有很多据点,日警调查基督教的领袖名单,本会的传道者也包括在内。曾发生查缉本会传道人而错捉别教会的牧师去痛打的事件。包姐妹也在黑名单中,且已锁定她为对象。直到她被骗回去南澳,才知道大事不妙!

这次,有族长、大逼头目、强壮的族人和警察把她叫去派出所,就在外面罚站,太阳底下众目睽睽,三个男人轮番揍她、掴她,她被打得眼冒金星,头晕、身体摇晃不稳。她心中不停地吶喊:「主啊!来救我,来救我!」换了别人,一定无法承受这种苦难。打完后被推进去内监所。他们叫她站着,警察过来问:「妳信什么教?」她依然回答;「基督教!」一旁的大逼头目过来抓起她的长发,左右扯来扯去,在原地打转……。

警察没有关她,叫她回去。邻人扶她回姐姐的亲戚家,族里的恶棍又来恐吓:「明天还要来修妳!」她全身疼痛,受伤多处,上下嘴唇肿得贴在一起,不能吃喝、不能说话。如果不是神留下她的命,早就死了。整整四天躺在床上,心中直想主被钉十字架,手心流血疼痛,为要救我的灵魂,一身的痛就这样忍了过去。远在花莲富世的杨约翰执事和村田丰道长老得知消息后,来南澳探望她、为她祷告,令她心里得着力量和安慰。外伤很快复原了。由于两位长执来传福音、施洗,立下了南澳教会的根基。大迫害也从此开始。

某夜里,在信徒家聚会,几个人都坐在竹床上唱诗。一群人冲进来就掀桌子和东西、用木棍追打屋里的人,有人被带走了,圣经也被抢去丢在火堆里,但是未烧到里面的字。混乱中她跑出去,那一夜,她躲在厕所里没有被捉走,这是她南澳的最后一劫。

四、二度回归花莲

事后大家决定尽快离开南澳。商议分两路走比较安全。姐姐、姪儿和杨执事一起。包姐妹和村田长老先走。子夜三时,他们就起来准备饭团和腌菜,天未亮,祷告之后就启程,路上不敢稍息,怕有人追来。山区下着地型雨,他们躲进农家牛舍吃饭团。在克来宝欲寻宿处,有信徒认出长老来而予以接待,拿出很多水果请他们吃。来到和仁小村,长老的双脚如木头般僵硬走不动,两人脚程愈拉愈远,长老在后头呼喊,包姐妹心想,还有一半路,却无计可施。今天的苏花线五分钟、十分钟就有一部车通过,在当年则是五天、十天才看得到一部。就在此时,远远驶来一部卡车,包姐妹举手招呼,两人上了卡车,挤在堆置油桶的空隙中。天空下着大雨,正好油桶边有帆布,把帆布拿来盖在身上,又冷又饿,却满心感动,诚是神迹。南澳最后的路途,居然坐上卡车!

进入富世村,找到田三多弟兄(已故)的家,包姐妹像只泄气的球一样虚脱,开始发烧生病,旧伤又疼痛不止。田弟兄安慰她:「妳已脱离虎口了,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将来要承受最好的福气。妳可以安心地住下来……。」此刻她才想到要哭泣,为何再来走这遭冤枉路,徒受皮肉之苦呢(指第二度去南澳事)?百思不解其中所隐藏的旨意!长老与弟兄姐妹都来为她祷告,彼此坚固心志、互相安慰,求神看顾她早日平安回家。事后在三民小车站,长老对她说了许多勉励和祝福的话;恭送村田长老南下,继续赶路到高雄。包姐妹终于到家了。回到笠山不久,从富世传来消息:南澳的静子姐妹被族人打死了,成了代罪羔羊。她胸臆涌寒、热泪直流,终于明白自己蒙神庇佑的恩典,因而更坚守在主里。事后结婚、生子、耕地养家,不出笠山,已历半个世纪。

世上风潮轮转,肉身承载了不尽岁月。丈夫儿子已归去,她终因老迈而双目失明,在一次病弱中,但见东方有跳动的十字架,那光直对她一闪一闪,令她信心重振。青山依旧年年景色,肉眼虽然看不到,内心却能留住一片福地。聆听诗歌卡带,日夜赞美,是她晚年最快乐的事。有一媳妇在家服侍她,她的小房间里未装置电灯,但那耀动的十字架光辉,永远照亮她内心。除非生病,山里教会的聚会她一定到!

光复后,政府规划此地为乙种山地管制区,更名「立山」。

在检查哨入口之处不远,留有一块旧石碑,楷书「笠山」二字,山中烟雨乍晴,人潮来复去。古道斜阳,石碑寂寞,曾为前辈们信心的缘起,留下永恒的守望,凿刻一段披荆斩棘的开拓历史。物换星移,将叹息留给苍茫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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