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主耶稣基督圣名作见证:
杨慈欣,1957年生,1982年结婚,1986年生下儿子昱邦。四年后得知独子患有自闭症;1995年又发现自己罹患乳癌。回顾这段与生命缠斗的日子,她笑说:「我不知如何说,当时很多痛苦的事,都忘掉了!」这种欲说无语的感觉,应是一种走过深沉痛苦后的境界吧?访谈过程中,她全然没有被扔狮坑起来后的火燎味,一直带笑的面孔,让我印象最深。
一、抗癌之苦
1995年,在一次防癌险健检中,意外发现自己得了乳癌。当时慈欣的震惊与恐惧自不在话下,「我抱着正巧来家里玩的母亲痛哭一场。」
虽然不明白为何神给她一个自闭儿,还要她承受癌症之苦,但慈欣却能很快面对、调适心境,勇敢接受手术和往后一连串数不完的化疗;其中心情的转折,如同患乳癌病故的新闻工作者冉亮生前所言:「每个癌症病人,必然经过内心的大恸与挣扎,走过恐惧与惊慌,自省与警悟,才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医院,接受那未知的治疗。」
慈欣真的很勇敢,很多时候是单独前往医院化疗。然而再坚强的心也敌挡不了病魔折磨的苦。她回忆自己也曾因畏惧一而再,再而三的化疗,而在点滴一开始注射时,就吐了!「那其实已是心理作用了。苦在未吃之前,没有那么畏惧,然而一旦你吃到,而且知道必须反覆再吃,很奇怪,不但没有养成一般人以为的韧性,反而是恐惧!」慈欣特别解释一般人无法了解的化疗之苦。
后来她祈求神帮助她忘掉那种痛苦,她才有力量继续抗癌,神怜悯她,果真让她在下次化疗时,忘掉前次之苦。这样的体验,使慈欣体悟到:「神给了你某样功课,祂必负责到底,给予人特别恩赐,去忍常人无法忍之事,所谓主恩够用就是这样吧?」
二、自嘲解苦
曾引以为傲的一头乌黑秀发,在第二次化疗时全掉光了。慈欣回忆当时是母亲北上陪伴她的时候:「我洗完头一出浴室,头是光的!」慈欣与母亲相视那剎那,眼泪夺眶而出,但随后两人又笑出声来(母亲与慈欣一样,已练就一个本事,有时也会以自嘲来对抗病魔的肆虐)。慈欣说:「因为很像红毛猩猩嘛!」
后来发现连鼻毛、睫毛、眉毛都掉光了,她又发挥搞笑本能:「你知道吗?眉毛不是没功用的,当它不见时,脸突然变很大,才发现眉毛原来对脸部有修饰功用,而睫毛不见时,早上睡醒会发现眼睛像被黏住似的,不能轻易睁开,这时不得不佩服神造人之奇妙和细心!」
当你奇怪她何以豁达到可拿自己的病开玩笑时,她说:「当我因化疗失眠,就是我与神对话的最佳时机。只有神知道我,我的泪只有对祂掉,祂也记念我的眼泪!」所以她很少在人前掉泪,在亲人面前也尽量不诉苦,因为她觉得癌症病人家属承受的打击和痛苦更大。
也许是与神密相交带来的力量吧?即便带着自闭儿与癌症对抗,慈欣仍不忘事工,继续每周一次接待「师科团契」的工作,「因为病痛中仍能事奉,其实就是神的恩典。」慈欣笑着解释。
三、儿子──生存意志力
然而一度被控制的病魔,在消隐一阵子后,又威风十足重返!
1998年,慈欣在例行追踪检查时,又发现狡猾的病魔已转移至骨头。
她忍不住与先生抱头痛哭,先生当时说了一句让她很安慰的话:「妳绝对不要担心昱邦的事!」因为慈欣一直觉得,如果有一天神要带她走时,她对谁都不亏欠,「唯有孩子最需要妈妈呀!」提到对孩子的牵挂,慈欣忍不住哽咽了。
事实上孩子也是她勇敢抗癌,坚强活下去的意志;提到此,慈欣又掉下泪来:「其实说来很讽刺,这孩子一向是我最大的重担(以前曾因这孩子有过不好的念头,有时与孩子走在马路上,会希望来一辆车,将我们一起带走;也曾求神,如果可以的话,将这样的孩子带走),可是现在为了他,我向神悔改祈求,可以的话,我愿意活下去!」
因有这样的孩子,慈欣曾流了很多眼泪,「但我也看到神对孩子的带领和自己的成长。」慈欣承认自己从小生活顺遂,如同生活在温室,眼睛有时会长在头上;因这孩子,神将她拉下来,放到大自然中真正体验生活,使她视野更宽,心胸更大,懂得包容、谦卑、接纳。
四、关怀是后援
生病期间,亲友、教友持续不断的关怀,也是抗癌很大的助力。「妈妈、姐姐每天都会固定来电;师科团契的学生也常来电打气。」慈欣感觉知道有人关心你、为你代祷,你并不孤单的感觉很好。
尤其在2000年初,又得知癌症第三次转移时,慈欣勉强回到家,心情沮丧到极点,信心也跌落到谷底,忍不住向神抗议:「来吧!我看你如何安慰我?我不相信你可以安慰我!」
但慈爱的神不折断压伤的芦苇,慈欣以前团契契友就在此时打电话来:「学姐,妳好吗?」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因为学妹的妈妈就是罹患乳癌去世,「她很能安慰我,讲完电话,我就开始笑了。」所以慈欣认为病人情绪有纾解的管道很重要,她再三强调得知别人在苦难中时,适时打电话关心,并让对方知道在为其代祷是很重要的。
慈欣也特别提到教会有一姐妹常「借故」载她去做放射性治疗。「她帮助人不会让人有压力和负担,更窝心的是她常在车上讲笑话。」而在和信医院当医师的承恩,常主动关怀病情提供建议,协助诸多事情,更令慈欣感动:「神派很多人守护我、关心我。」提到这些事她又开心笑了,她由人的关心看到神的爱了。思索苦难人生的缺憾、苦难确实使人有重新省视自己人生意义的机会,及认识神在我们生命中的地位。从这个观点来看,神必不会让我们徒然受苦,而苦难也不全然命定似的悲剧收场吧?它应该值得更深入思考与探讨。
提到苦难的问题,经过这趟火之旅的慈欣感慨说道:「刚开始,我确实怀疑过神的公义和慈爱,甚至怀疑自己是十恶不赦的人,否则怎会有这样的境遇?」经过这几年的操练,慈欣再听到别人的苦难,绝不会怀疑别人:「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是不是神在惩罚他?」而是以怜悯体谅的心来看待。
慈欣也明白基督徒对苦难没有豁免权:「我们必然经历它,可能是在年幼,可能是在青年、中年、晚年,它一直是人生的一部份,因此你绝对不会是唯一的,想到此,有什么好抱怨?」只是驱苦就甜是人性,然而真实人生就如使徒保罗所言:「……我们受患难原是命定。」「人正说平安稳妥的时候,灾难忽然临到。」因此慈欣盼望患难中的同灵,绝对不要忘记神的应许:「在世上,你们有苦难;但你们可以放心,我已经胜了世界。」(约十六33)。因为苦难若能将我们与神隔绝,就是魔鬼获得胜利,它应是我们更亲近神的机会。她特别提到《耶利米书》二十九章11-12节分享苦难中与神相交日深的奇妙体验:
耶和华说:我知道我向你们所怀的意念是赐平安的意念,不是降灾祸的意念,要叫你们末后有指望。你们要呼求我,祷告我,我就应允你们。你们寻求我,若专心寻求我,就必寻见。
「真的,到后来我明白撒但可以夺去一切,如同古时牠对约伯做的,但夺不去我们与父神的关系。」明白这层道理,使慈欣大多时候是喜乐的:「我不是在人前装刚强,而是真实感受到喜乐。」
她也同意杨牧谷牧师(也是癌症病患)在其著作《再生情缘》一书中提到的一个层次很高的看法──「痊愈不是终极关怀。病者大概是有一个比痊愈更高更广的空间可以存在,或期盼,那就是神的名字要得荣耀,祂的国可以早日降临,祂的旨意可以成就在地上,以及别人会得到益处。」所以她对自己的未来相当豁达。
五、日日与主同行
抗癌六年,慈欣说:「这一路走来起起伏伏,然而回首,却觉得点点滴滴都是恩典。我不敢说将来会多勇敢,或信心刚强,事实上当强烈痛感来临时,可在剎那间摧毁所有信心。所以我常向神祈求──加我信心减我痛苦。因为『癌』就像不知埋伏何处的敌人,它常会在你觉得可以喘口气时,又悄然窜出,对你迎面痛击,让你仓促间,溃不成军!」
事实上,慈欣目前就在等三次转移化疗后的报告,她还开玩笑说:「既然判刑未出,我当是假释出狱,先过阵好日子再说!」并提到最近特别喜欢〈我知谁掌管明天〉这首诗,因与她的心境很吻合:
我不知明天的道路,每一天只为主活。
我不借明天的太阳,因明天或许阴暗。
我不要为将来忧虑,因为信主的应许。
我今天要与主同行,因祂知前面如何。
有许多未来的事情,我现在不能识透。
但我知谁掌管明天,我也知谁牵我手。
是的,对慈欣来说,还有许多「未知」等着她,能笃定知道谁牵她的手,日日与主同行,是很重要的,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