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各按其时成为美好-谢宏骏传道娘

奉主耶稣基督圣名作见证:

一、关于事奉

人的生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40岁不算长不算短,回头看过去,虽然跌跌撞撞,主的恩典却点滴在心头,感恩的话不能不说。

从小我就罹患气喘的毛病,不能跑,不能跳,三岁时曾经严重发作,差一点就没命了,母亲为了我的病,想尽各种方法治疗,细心照顾我,直到青春期过后才稍微好转。

在教会长大的孩子,通常都会承接教会的圣工。我的事奉生涯乃从我母亲学习而来,母亲以身作则的榜样影响我的一生。

记得五岁那年,年纪虽小却有清晰的记忆,爸妈叫我到跟前,问我要不要学琴,我说好,但妈妈却慎重地告诉我,学了就不能停,要以服事神为学习的目标。当时虽不懂何谓服事,但真的从未停止学习音乐,爸爸虽然工作繁忙,却是女儿忠实的琴伴。

记得第一次聚会司琴完后,妈妈握着我的手说:「感谢主,妳要永远记得神的恩典,祂留下妳的生命,妳要用一生报答神的恩典。」

母亲作圣工的心志一直到她癌症末期。有一次我送她去三军总医院,她已经坐在轮椅上了,手中还拿着许多福音小册。我心里有时疑惑:她这样传福音给人,为什么不担心对方问在做电疗化疗的她,怎么还相信神呢?

于是我说:「妈!不要发传单了,好不好?」她问为什么,我说:「妳这样难道不担心人家问妳,妳的神如果真的那么灵,祂为什么不医治妳?」母亲只回答:「人应该做本分该做的事情,妳的生命也在神手中,我们的工作都是应该做的,今天神让我们活着,我们就应该尽力去做。」

母亲病重昏迷前,嘴里说的最后一段话唸了好多名字,乃是要我去看慕道者,关心信徒,而且还清楚交代要拿何种水果去看谁,最后她说愿主赐福所有慕道者,说完后她就昏迷直到安息。

所以,神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因为这是本分,也是恩典。

二、决定献身

外子自国中起就有了献身当传道人的感动,并且认真地学习外语,直到辅大法语研究所毕业,心志都在文字事工上,致力于文字的学习。

但这个念头因婚后一个星期母亲的离世而打消。结婚那天,我们一大早从中坜到台北三军医院,妈妈为我盖上头纱,并且交待宏骏「以后不管到甚么地方,一定要带着我」。

因为传道工作常不在家,又不便带着妻子到处跑,所以宏骏此后不敢提想当传道的事,我亦从来不知道他曾有这样的念头。

1993年,就是完婚的第二年,肚子里怀着老大立安。有一天晚上和外子在外面散步,他告诉我在教会学校的教学中遇到其他教派的质疑与排挤,院长约谈后,对真耶稣教会有一些误会,希望他到他们的教会聚会。就在此时,我摔跤跌在施工的钢筋上,那时两人心里很紧张,幸好平安无事。

但那一跤使我脑中的念头被搅动了一下,晚上突然问先生是不是想献身。在那之前我很支持他参与教会的事工,但从未曾想过他要献身,而那一跤突然在我的脑海里产生了鼓励他去献身的念头。他感到很讶异,看着我很久,问我为何如此说,我说:「我猜测你是否想全心全意作神的事工?」他才将他多年来的心愿告诉我。

之后我回想起来,大学时我参加山辅的工作。有一年在南门教会大专班学生灵恩会,与学员分享心得感言时,我为了鼓励大家投入山辅的事工,向大家说希望主内青年对圣工尽心尽力,纵使配偶有意愿做全职的事奉也不要阻挡他。但当时并没有想到传道的工作,我想也许是主已经为我们预备将来的路,包括在教会服事中的成长,也包括在心中植下的念头。

外子进入神学院那年正好是生下老大立安,所以我们常常以此互相勉励,只要算算立安几岁,爸爸就当了传道几年。

外子向学校提出辞呈,院长异常惊讶地慰留,打了两次电话,一直说明不要因为他批评真耶稣教会的话语而影响教学,这是两回事。但宏骏的心已在神学院,这是他一生的理想与志愿。

三、一个人的时候

外子去神学院,我要上班工作,孩子则送到嘉义请奶奶照顾,一家才三口却必须分隔三地,心里难免孤独寂寞与感伤。但我学习不要沉溺在思念中,应认真去做该做的事。同时接触了中央团契,我自己学习制做百合花,每一个没有来的契员,我就送他一朵百合花。

甚至有团契的学生告诉我,他收到了几朵百合花就知道这学期几次没去团契;他们收到了花就等于收到了关心,虽然他们或许没有见到送花到寝室的人,可是当他们看见花放在桌上时,就觉得很窝心甜蜜。

那段时间和中央团契建立起很好的感情,每星期参加他们的读经、聚会、唱诗,不论在属灵或家居生活方面,这些大孩子们都给了我很多的帮助与支持。

孩子在嘉义期间,我几乎每个星期天都回去看他,增加了来回路途的奔波,疲累的累积无法休息纾解;而在这段期间又曾流产,医生警告我身体较为虚弱要常常休息,可是实际情况不允许,导致流产后我的健康就每况愈下,直到怀妹妹的时候,气喘就发作了。

在第二胎的第三个月之后,我就只能坐着睡觉,一直到宝宝生出来为止。服用含类固醇的药物控制气喘,一躺下来就会觉得呼吸困难,只好在背部垫大枕头坐直休息,但白天仍要上班,所以那段时间里我的精力、情绪都跌到谷底。

怀胎第四个月时,气喘突然发作,那时是星期三中午,宏骏还在神学院,我只好紧急连络我哥哥送我到桃园省立医院急诊,各种药物和呼吸扩张器都派上用场,却没有立即发生效果,医生最后宣布再等几分钟,若是无效,会有生命危险,必须直接插管到肺部气管里。我问:「胎儿会不会有影响?」医生说:「自己的生命都保不住了,哪还管得到孩子。」

正在危急之际,宏骏请假赶回来了,我们同心迫切祷告,痛哭祈求主耶稣的怜悯与保守,奇妙的事竟然发生,突然间吸到一口气,而解除了危机。

在这当中,我体会一宝贵的功课:如果神要留我生命,一定会平安无事。所以,我不觉得有气喘是一种悲哀,反而因此更让我时刻想到神。

感谢主,最后顺利生下立洁。出院那天晚上,我带立安和刚出世的女儿立洁回家,外子却因劳累感冒发高烧,那时我肚子上还有剖腹生产的伤口,所以做事不能用力,家里一团乱。外子突然间因要处理家里所有的事,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隔天我们又要到台中坐月子中心,外子神学院还要上课。那天晚上他整个人崩溃了,又发高烧,跪在另一个房间一直哭、一直祷告。

他祷告完后,我叫他去睡觉,立安睡我旁边,立洁躺另一边的婴儿床,之前他们在医院几天,刚回到家都不能适应,两个孩子一直哭,每隔一、两个小时孩子就要喝一次奶。而我的腹部还有伤口,动作很缓慢,只能吃力地安抚照顾他们,那天晚上的处境真是一辈子难忘。

那天晚上有阴雨天,隔天一早却是好天气,我和先生两个人心有所感说:「昨天以前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从今天起我们要重新开始,两个人都要坚强勇敢地走下去。」

在台中坐月子中心时,很多北台中弟兄姐妹都来帮我们,尤其吴大嫂帮我带立安,让外子能够正常去上课,我也能安心坐月子。神仍差遣许多「小天使」帮助我们,让我们虽生活在艰难中,却未曾想放弃传道的路。

四、宗教教育的栽培

孩子一天天长大,传道爸爸不在家,我们会一起唱诗歌。立安还是baby时,我每天唸两句主祷文给他听,到他开始牙牙学语时,便会自己口齿不清地跟着唸,后来他就可以全部唸完了。换妹妹开始学主祷文时,哥哥已经可以带她唸了。立安第一首会唱的诗歌是〈世界全失〉,我有时会边拍他的肩膀边唱边哭;而立洁第一首会唱的诗歌是〈赞美之泉〉。

接着开始背十诫,学讲故事,两个孩子很期待在晚上抢着讲故事,结束时我们还会悟性祷告。妹妹开始不会讲,就三个人轮流一人一句,现在立洁小一,她已经很会祷告了。外子平常在外勉励别人,当他回家看见孩子慢慢地成长很高兴,因为他可以放心孩子不会离开神。

我觉得献身不是放弃家庭,传道者的献身等于全家献身,但并非把对家人的关心都一比勾销,献身之后仍然有责任让孩子了解你在做什么,仍要与家人建立关系。传道家庭的养成教育中,要让孩子亲眼看见父亲在做什么是很重要的。肯定父亲的工作,而不只是习惯父亲的不在;但也不能为了家庭而影响教会的圣工,两者如何平衡是个考验。

五、从头来过

先生要进神学研究所前发生了很严重的车祸,当天我在中坜教会开会,中午11点半突然接到来电,说谢传道出车祸昏迷不醒。我脑里浮现出昏迷不醒有几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是单纯暂时的昏迷,另一种是生命垂危的昏迷。

前往台北耕莘医院的路上,我一直思考接下来怎么做,打了电话给我哥哥后,就直接到医院。到了医院,许多景美教会弟兄姐妹已经在手术房外面,一位陈姐妹将传道的东西交给我,我一看到这些东西,眼泪就开始如水柱般流下来,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地步。

医生将撞击的照片给我看,外子整个鼻梁都歪掉了,鼻梁骨全碎,下唇也翻裂,很怕他伤到脑。然而眼睛没有损伤,脸部没有严重变形,我心里暗暗感谢主。

那时景美教会弟兄姐妹帮我打点许多事情,从那一刻起我感受到其实我们不用过于担心许多事情,主都帮我们预备了。弟兄姐妹问我需要什么东西,我说不知道,他们就会帮我准备这个、准备那个,为我着想预备妥当。

先生住院,两个孩子还要上学,怎么办?那时一位中坜教会负责人的太太竟主动对我说:「传道娘,我帮妳照顾孩子,而且我去住妳家。」那时候我满心感谢,主为我预备了好多「小天使」。回到中坜,负责人将我载到停车场,他告诉我先带走传道沾满血的西装和衬衫,并将传道的公文包和皮鞋交给我。

我坐上自己的车后,在车上哭叫了起来,整整大叫了10分钟左右,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死,也不知道之后情况会如何。当时好无助,只能呼求神,在祷告中,神让我慢慢平静下来,想到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不能倒下来。

我父亲在我18岁时过世,这阴影一直在我心中。母亲一个人愿意忍受思子之苦,将哥哥送到美国读书,剩下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爸爸走了,妈妈孤独的生活让我感受深刻。我开始想如果先生就这样离我而去,如果这样的生活临到我身上,我能承受吗?

当时心里还想到自己有可能当寡妇,便向神说:「若神的旨意是这样,我不敢强求什么,我只相信,不论什么样的境遇,神必预备。」擦干眼泪后,我开车回家,告诉孩子要为爸爸祷告。车祸之后很多弟兄爱心帮助关心代祷,景美教会弟兄姐妹更是倍加关怀,住院期间每天都有弟兄姐妹为我准备三餐,也有很多国内外各地教会的关怀与慰问。

先生身体的外伤复原得很快,生活虽很快就恢复正常,然而脑部似乎撞击震荡过,反应和动作却大不如前,时常发呆无神,说话词不达意;但只要说起教会的事又好像恢复正常,所以信徒来看他,都很难理解他的问题。

他的记忆有段空白,连如何发生车祸都不记得了。在他读神学研究所时,发现自己几乎从头来过,信仰的认知几乎重新归零。他要从「真的有神吗」这样基本的问题开始重新体会,然后再思考神是什么样的神,一点一滴地从头建构自己的信仰。开始时觉得很徬徨,灰心疲惫,后来慢慢找到当初的信仰,理解更为深刻的信仰感受。

如此从头开始的过程让先生对于圣经释义更加小心。外子上研究所的学习几乎从头开始,我和孩子们与他一起学习成长,在患难中我们夫妻更能体会主耶稣美好的旨意。

六、过来之后

我们夫妻都觉得献身不是牺牲,这段时间虽然辛苦,但神总在其他的事上补足我们,安慰我们。我的眼泪是神擦干的,祂为我预备一位好妈妈,在我最难过时,会想起妈妈的教导,妈妈的鼓励,虽然她不在我身边,但她的精神常为我打气。

感谢我的哥哥,爸妈不在以后,剩下兄妹两人,外子献身后,哥哥不管在经济上、精神上一路的陪伴与支持,让我不孤单无助,他也常鼓励外子做好牧人的职份。

时代不断转变,现今传道人必须面对更多的试探,工作上遭遇更多的挫折与困难;作太太的如果没有支持体谅他,这条路将走得坎坷。

外子献身大约10年,这段日子虽然还不算长,但是我们觉得好像走了很久。但这段路走的不寂寞,看见弟兄姐妹的成长,我们觉得很满足,如果神要我们再走一次,我想我们仍会选择相同的路。

生命原本就像天空的一片云雾,出现少时就不见了,我们能做什么最有价值的事,让生命留下光彩。我相信,爱是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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