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很少有人不喜欢诗篇。她没有复杂抽象的玄想,也没有令人战栗的斥责,只是坦白的表露人在不同处境下的感受。当我们感情窒息、愁苦难堪时,她替我们发言;在我们孤单软弱、彷徨无助时,她给我们安慰。正因为她是如此诚实的面对信仰,所以往往能够直指本心,道出生命共相,让人深深的感动。然而,在感情的抒发、心理的满足之外,诗篇还有更丰富的内涵,等待我们去开发。
壹、背景浅介
一、名称
诗篇的希伯来原名是tehillim(赞美诗之意),七十士译本则称为Psalmoi(即用丝弦乐器伴奏的诗歌)。由此可知,诗篇乃是一本诗集,就像今天崇拜的赞美诗,每一篇都有独立的价值。
二、形成
要追溯诗歌的源起,向来不是容易的事。早在文字出现之前,诗歌便以「口传」的方式广泛流传。希伯来诗歌亦然,所以尽管大多数以色列人家中都没有圣经抄本,仍能透过口诵世代流传,使他们对信仰有极深的认识。那么,诗篇是如何变成今天的样子呢﹖可能的沿革是这样的:
在诗篇固定为现在的形式前,部分的诗歌便以「小歌集」的型态存在不同的信仰群体(圈子)。例如,「上行之诗」(诗一二○~一三四)可能是犹太人上耶路撒冷守节时采用的歌集,由圣殿的祭司搜集流传;「可拉后裔之歌」(诗四十二~四十九)和「亚萨的诗」(诗五十,七十三~八十三)则与诗歌班有关。整个搜集工作从大卫时代便开始,历经约沙法、希西家,一直延续到被掳归回时期(有人认为以斯拉是最后的辑成者)。因此,诗篇不是一气呵成的著作,而是由不同作者,在不同时间、空间和宗教演变下写成的。
三、标题
在读诗篇时,我们首先会注意到她的标题(有标题的有一百零一篇,其余四十九篇没有标题,犹太人称之为「孤儿诗」),其中包括作者(或编辑者)、历史源起、诗歌类型、音乐术语、礼仪用途……等。由于这些标题大多是在诗篇开始流传与翻译后(大约主前二、三世纪)才附上去,且与诗篇的正文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向来不受重视。不过当初附加标题的用意原是希望对每篇诗的性质、内容、用途和咏唱方式略作介绍,只因年长日久事过境迁,这些曾是人尽皆知的标题才变得难以理解,因此,我们仍对这些标题作说明:
(一)作者:
如「大卫的诗」、「亚萨的诗」、「耶杜顿的作法」……等。值得提醒的是,所标示的作者,未必就是真正的作者(可由诗的内容与历史背景判定)。例如某些「大卫的诗」就不一定是出于大卫的手笔。这不是后来的标示者刻意附会,而是一种「集体人格」(corporate personality)的表现。因为大卫的赞美、悔罪、感恩已成为以色列诗歌的精神,正如以色列在亚伯拉罕中信靠神,他们也在大卫中祷告(pray in David)。
(二)历史源起:
如「大卫逃避扫罗,藏在洞里。」共有十三处,多与大卫的生平和经历有关。不过这些诗不全是在事件发生当时写的,有些是在事后回想起来有感而作的。
(三)诗歌类型:
如「训诲诗」、「金诗」、「流离歌」……等,用以描述该诗篇的文学特性,不过其真正意义并不清楚。
(四)音乐术语:
这类术语最为隐晦,可能是伴奏乐器(「迦特乐器」),曲调名称(「远方无声鸽」、「百合花」),而细拉(其字义与功用很多,其中可指配乐指导一项)则为配乐指导等。由于这些专用词早已不再使用,所以其意义已被遗忘,很难确定真正的意义。
(五)礼仪用途:
如「安息日的诗歌」、「纪念诗」、「称谢诗」……等。诗篇与以色列的崇拜有相当密切的关系,在献祭时,他们都会咏唱诗篇,而逾越节、五旬节、住棚节这三大节期也有专用的诗篇。不过并非所有的诗篇均为圣殿崇拜而作(如诗二十三)。
四、分类
希伯来原文与古代大多数版本均将诗篇分成五卷,每卷均以颂荣作结束(即目前和合本的分法)。虽然有人试图将这五卷与「五经」对照(如「出埃及记」描述选民受苦呼求,「诗篇卷二」则是信徒在苦难中蒙救),但是显然过于的牵强,而每卷中的诗篇在性质上也缺乏一致性,因此对我们了解诗篇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比较理想的分法是按内容(题材)或是形式(genre)来分:
(一)按内容分:
此法认为诗篇乃是历史的产物,因此唯有对诗篇的成书过程、作者、时期、出处、目的及底本加以研究,才能了解各篇的意义,所以亦称「历史法」。依此,我们可将诗篇分成国事诗、咏史诗,忏悔诗、自然诗、患难诗、君尊诗、咒诅诗、智能诗、弥赛亚诗……等数类。然而,诗篇的背景并不易掌握,例如诗篇第二篇,我们只知她是一篇预言,指着将来教会要受逼迫的事,但确实的背景就不清楚,因此,历史法有其先天限制。
(二)按形式分:
此法不再强调个别诗篇作品的写作时代和背景,转而探讨诗篇在公众崇拜或个人灵修中的用途。换句话说,此法认为诗篇与以色列人的宗教事务有关,而形式相同的诗歌,其用途(功能)也相似。因此,要解释诗篇,就得先了解其文学形式,并产生此诗篇的境遇。依此,我们可将诗篇分成三大类:
1.赞美诗:用于献祭、庆典、大节日。其基本结构为──崇拜的呼召:呼吁人们赞美耶和华。赞美的话:如赞美神的创造、拯救、属性。结论:呼吁会众再次颂赞神或顺服神(如诗八,三十三,一一四……等)。
2.哀歌:是个人或国家遭难时对神的恳求。由「申诉」(向神呼喊陈述苦况祈求帮助)与「赞美」(表明信靠许感恩愿对神颂赞)两部分组成(如诗十三,十七,七九、八○)。
3.感恩诗:是蒙神拯救后的颂赞。其结构为:引言:表明称谢神的动机。内容:回顾他的苦境,并如何呼求,蒙神拯救的经历。结语:诗人重新表达要永远称谢,或鼓励他人与他一同欢呼(如诗九十二,一○七……)。
比较这三类诗篇,我们发现「赞美诗」是信仰风平浪静的作品,世界在神的治理下显得美好而有秩序,因此不时涌现快乐、幸福的气氛。然而信仰并不保证风调雨顺,往往苦难才是人生实况。而「哀歌」正是反映这种信仰挣扎的作品。至于「感恩诗」则是哀歌的延续,也是一种叙述经历的诗歌。不同的是,哀歌中的感恩只是诗人所许的愿,是苦难中信心的投射,而在感恩诗中,苦难已经过去,一切危难、苦楚反成赞美的原由。按「形式」分类最能掌握每篇诗的信息,因此我们阅读时最好先由形式入手,再兼采历史法的优点。
贰、解释原则
一般人读诗篇时,常是希望找出所谓「金句」,作为信仰的勉励,或是读到合用的经节,满足当下的需要。例如孤单无助时读到「我父母离弃我,耶和华必收留我。」(诗二十七10),心里立时就得了安慰。这种灵修性、个人性的读法,自有一定的价值。但是由于应用经文时,常是抽离式的任取一、二节,所以不免产生偏差。有时也有忽略某些诗篇的倾向(一些「看起来」不易应用的诗篇就被略过),使我们对信仰的认识变得狭窄而支离破碎。因此,我们对诗篇的应用,最好以正确的解释为基础。谈到解释,自有其基本原则,兹分述如下:
一、了解诗文特性
解经的一项重要原则,是按经文的体裁与格式来处理,因此,对于诗篇,就要把它当作诗来了解。与我国古诗不同的,希伯来诗歌不特别注重押韵、节奏,而重思想的平行或对称(类似我国的偶句或骈文)。因此,在阅读时不能把一句当成一个单位,而要辨识同一组的平行句,才不会中断诗人的思想,削弱他的语气,或错解他的原意。这种诗体结构的分析,常能帮助我们重整一句断续的经节,或明白一段艰深的经文,在解释上很有帮助。
例如,我们读阿摩司书六章12节:「马岂能在崖石上奔跑﹖人岂能用牛耕种呢﹖」对第二句常不解其意。若熟知诗文的特性,便明白第一句与第二句同是强调「不可能」,所以可以将第二
句理解为「人岂能『在海上』用牛耕种呢﹖」。再如,诗篇二十二章16节:「犬类围着我,恶党环绕我,他们扎了我的手,我的脚。」把这节解释成有许多真正的狗围绕着诗人,虽也说的过去,但若知此句乃「象征平行」,则「犬类」便是比喻第二行的恶党,由于希伯来平行句的变化甚多(包括同义平行、反义平行、综合平行、高潮平行、象征平行……等),在此就不一一介绍。
诗人在写作时,也常应用一些文学技巧,让他们的信息受到读者的注意。例如以「两岸猿声啼不住」来暗示凄凉,以「白发三千丈」来铺饰愁绪。诗篇也广泛的运用了这些手法,所以我们对于这些明喻、暗喻、拟人、夸饰、类名……的修辞技巧也必须有所了解。例如,「我每夜流泪,把床榻漂起,把褥子湿透」(诗六6)乃是一种夸张手法,就不能按字面解释。再如「沧海啊﹗你为何奔逃」(诗一一四5)乃是一种「拟人呼告」,所以对着没有知觉感情的对象说话。
更有趣的是双关与拟声。前者是用一个词语来暗示一个发音相近或相同的词语,造成双重的含义;后者是用同音字来表达作者的意思。例如阿摩司八章1~2节,神问阿摩司:「你看见什么﹖」阿摩司说:「一篮夏果」,这「夏果」与「终结」的希伯来发音几乎相同,我们便知此处是指终局已临到以色列民身上。虽然许多诗歌的特性,在翻译时已失去,不过我们若有心查考,仍能有许多新的发现。
二、掌握形式结构
如前所述,对诗篇形式结构的掌握,是我们了解诗篇的关键。因此,在开始阅读诗篇时,应该先作如下的分析:(一)认清说话者是谁(个人或团体)﹖若是个人,是否是代言人(君王、先知)﹖(二)判断诗篇的情绪。诗篇经常徘徊在赞美与哀叹二种情绪之间,有时则两者兼有。如能确定其情绪导向,对整个解释工作会有莫大的帮助。(三)探索生活处境(是国泰民安、国破家亡、个人苦难等「历史处境」,或是登基、节期、朝圣等「礼仪处境」)。过去我们倾向于把诗篇当成私有灵修作品,研读的重点都放在个人挣扎的历程,忽略了诗篇在以色列人宗教生活的意义。当以色列人遭遇天灾人祸,或国破家亡时,他们就会一同举哀(亚八19;珥二17),遇到困难时,也会到圣殿去解决,透过崇拜的礼仪让自己提升。换句话说,不论欢愉或困难都是在信仰群体中同甘共苦,一起解决。如果不了解这种群体性(Communal),是很难去了解某些诗篇的。
三、配合史地背景
诗歌乃诗人情感的发抒,因此若能体会诗人心情,与诗人在诗中相遇,对我们了解诗篇有相当的帮助。例如诗篇九十篇这首古老的默想诗,将我们的思绪带到冬夜的荒野,坐在守夜的牧人中,深觉人生的短暂好似「夜间的一更」。时间默然逝去,听到远处冲过的激流,人生也急遽的「如水冲去」。有时为排遣寒夜的寂寞,天南地北的聊起来,最后仍是「一声叹息」的结束谈话,后归于寂静。
不过,对诗人心态的揣摩,有赖史地背景的配合。例如我们想了解诗篇五十一篇悔罪之人的内心状态,就得参阅撒母耳记下十二章一~13节的记载。而以色列人的自我了解,更是建立在历史事件上(不断的经历危难与拯救,处患难而发哀求,蒙救赎而发赞美,从困境与厄运中体验到神是听哀求的神)。了解这点,便不难明白为什么诗人在「深坑」「淤泥」中仍能发声赞美,也不难体会诗人何以确信「我必不至缺乏」(申二7,八9)。
至于地理环境也相当重要。例如,圣地的山多以石灰岩构成,是以悬崖峭壁,又多山洞,在战争时,便成了百姓的天然避难所(诗十一1,三十一3、4,五十五8~9)。而骤降的晚雨往往对牧童及牲畜带来莫大困扰(诗六十九2~4),面对这种灾难,只有靠神来解救(诗十八17,一四四7),此外诗人将神描写成如牧人带领羊群(诗二十三),也是由于他们的畜牧经验,了解牧人对羊群的引领、保护、供给,故能深体牧人之心。因此,对于史地背景的了解,不仅能使我们了解诗人所用的诗体意象(poetic image),更有助我们体会经文背后信仰群体(或个人)的挣扎与见证。
四、尊重经文原意
有些人在读经时,常喜欢标榜灵意解经,凭自己的主观意思来领会,甚至附会。其实,灵意解经并不是自由解经,随意解经,而是由圣经的字面背后读出精意来。因此,仍要站在圣经字面的基础上,不能凭着自己主观的经历随意解释,且要符合圣经的一贯性与和谐性。同时,我们读经时,要能区别「解释」(圣经说些什么)与「应用」(对我个人的意义),不可误将个人的应用当成圣经的原意。
例如,我们读到「耶稣喂饱五千人」,就该按字面的意义,把它当成真实的历史事件来理解(有些不信的学者无法接受变饼的神迹,便否认故事的真实性,认为这只是说明耶稣能满足听众的心灵需要)。当然,我们在应用时,可以将这段经文理解为:耶稣是生命的粮,满足我们心灵的饥渴,却不可径以此「个人应用」作为经文的真正解释。
再如诗篇一二二篇6节:「你们要为耶路撒冷求平安,耶路撒冷啊,爱你的人必然兴旺﹗」正确的解释,是把它看成犹太人为所爱慕的耶路撒冷城献上祷告。有了这样的字义基础后,才可多方的应用在我们生活当中(如为教会求平安)。
此外,解释诗篇时,不可随意作神学上的引申,而应认清作者的原意为何﹖例如:诗篇六篇5节:「在死地无人纪念你,在阴间有谁称谢你﹖」不能作为死后没有知觉的依据。因为它不是讨论死亡的神学,而是强调如果信徒死了,就不能再在地上的公共崇拜赞美神。凡此,都应小心分辨。因为,按正意分解神的道(提后二15)才是神所喜悦的。
五、咒诅诗的解释
诗篇中的咒诅诗(imprecatory psalms,如诗篇三十五、六十九、一○九篇及一些散见经文)常令我们感到困惑。因为,诗中严厉、偏激的咒诅似乎与新约爱仇敌的立场(太五43~48)相违背。因此,有人避而不谈,有人以为这是诗人受压时的偏差心态,不能代表神的旨意,有人以「渐进启示」为由,认为旧约的伦理标准比新约低。
对上述解释,我们并不满意,因为我们相信这些诗也是神的启示,因此正确的态度不是逃避,而是认真的面对它。至于主张新、旧约伦理标准不同的说法,也是站不住脚的,因为「爱人如已」(利十九18;出二十三4~5)也是旧约的行为准则,主耶稣极有爱心,却也不拦阻祂斥责法利赛人(太二十三),同时所谓「渐进启示」乃是由模糊到清楚,而非由错误到完全,他们是误用此一术语了。
是以,较理想(虽还不完全)的解释如下:
(一)有些严厉的话不可按字面解释(如「敲碎他们口中的牙」,「拿你的婴儿摔在盘石上」)。因为诗人为表达其忿怒,往往会予以夸饰,事实上诗人的行为并非如此。像大卫总是善待扫罗,不予报复(撒上二十四1~7,二十六1~11)。
(二)在这些诗中,诗人是「无辜的」,而仇敌则是「无故的」待他,且诗人自己绝未采取报复手段,只将此事交托给神,遵守了「伸冤在神」的原则(申三十二35)。
(三)这些咒诅乃是对未来的预言,如诗六十九25及一○九8是论犹大的结局(「愿他的住处变为荒场」,「愿别人得他的分」)。
(四)这些咒诅是源自对罪恶的恨恶与对圣洁的爱慕,而非出于一己的私怨。因为神是公义圣洁的,而诗人对罪恶的敏感、忿怒,正是基于神的荣耀而发,用以宣告恶人最终必面临的审判(如果恶人始终不肯悔改的话)。
叁、现代意义
作了那么多分析与解释的功夫,目的不外乎在正确的解释基础上,开发出诗篇对今日的意义。因为,神的自我启示,在每一时代都需要重新去聆听、了解、重组,然后去阐释与响应的。然而我们以往阅读诗篇的某些「习惯」却可能拦阻我们对诗篇的全面性了解。
第一,是上述灵修性、个人性的解读习惯。我们肯定此法的价值,但若仅将诗篇当成「灵修手册」来使用,显然是忽略了诗篇中强烈的犹太民族特质。因为,诗歌在个人情感抒发之余,往往也反映了时代的意义。
例如我们读过的许多古诗,表面上谈的是征人思远、弃妇含愁、达人知命、游子怀乡,其实在字里行间的轻怨薄怒里,已言近旨远的反映了古今无殊、异代同调的悲痛。诗篇亦然,往往一句赞美,一句呼求,就包含了复杂纠葛的历史经验、民族血泪。如果我们不想错失其间丰富的意义,就不能再死守以往的阅读习惯。
第二,是不顾现实的驼鸟心态,这与「成功神学」有异曲同工之妙,以为只要有信仰,生活就会充满甜蜜与快乐。这种舒适主义很符合现代人的想法,却不是圣经的主张。因为,神未曾应许天色常蓝,苦难、孤单、焦虑、迷惘都是生命真实的一面。然而,抱持上述心态的人,往往不顾冷酷的现实,继续唱着快乐的诗歌(非真正体悟信仰后的乐天),对于占诗篇篇幅三分之一的哀歌(六十首左右)往往避而不谈。在他们看来,这些描写黑暗的诗篇,是一种不信与失败,在信仰的世界里不该有这些埋怨、怀疑、申诉的。
我们同意真正的信仰应该是满有喜乐盼望的,但这并不否认痛苦、挣扎的真实性。没有深度的体认,那些信心的话语可能变成空泛的口号或信条。而风调雨顺下的敬虔和灵性,也往往是温室而不切实际的。因此,唯有庄严的面对生命本相,接纳其中的快乐与悲伤、失落与盼望,才可能对诗篇有正确的理解。
我们今日的处境,其实与诗篇颇为类似。繁忙的都会生活,紧张的人际关系,无穷的物质追求,将我们挤压的形容憔悴,在职业性的笑容背后都是深度的忧愁。为什么我们唱诗提不起劲﹖听道心不在焉﹖灰心疲惫的来到神的殿,又灰心疲惫的回去﹖为什么所知所信和现实生活的差距如此大﹖
不同的时空,一样的问题──同是面对信仰与经验的挣扎(信仰的宣告是一回事,实际的经验是另一回事)。对此生命中的黑暗,以色列人没有逃避,也没有妥协,他们大胆来到神的面前,向神申诉、陈情,甚至埋怨(如「主啊﹗求你睡醒,为何尽睡呢﹖」「这都临到我们身上,我们却没有忘记,也没有违背你的约」)。这种坦诚,直接的表达,在习惯与神保持礼貌性距离的我们看来,恐怕颇不习惯。但是,真正关心、体恤人的神并不介意诚实的抱怨,祂不要我们客客气气,虚与委蛇,祂要我们坦诚。因为,没有一种情绪是不能带到神面前的,否则他就不是全然诚实的生活在神面前。而且受苦不敢诉说,伤疤就会掩盖起来,永远不得医治,除神之外,还有谁能医治心灵创伤呢﹖
那么,这些申诉、埋怨、疑惑是不信的表现吗﹖正好相反。诗人的尽头正肯定了神的介入是唯一的希望,因此,这些哀歌不是消极的
呻吟,而是积极的信靠,因为,在承认自己软弱与限制的同时,他看见苦难不是无往不利的,神凌驾在苦难之上,不管他是因罪受苦,或是无缘无故受苦,到神面前才是解决之道。而过去的信仰经验,更成了支持他信靠的力量。没错,神是沉默得可怕,但是除了神,我们还有别的希望吗﹖就在这反反复覆的挣扎中,信仰一层又一层的提升,起初的失望、怨怼竟成了感谢与赞美。原来,在痛苦中人也能发声赞美啊﹗
结语
在人生旅程中,其间的变化往往不是我们能测度的。但诗篇告诉我们,不论处何环境,都不要忘了与神对话,而且愁苦不也独当,苦难不需无言,一切问题都能够在信仰群体的同甘共苦中得到解决。这样一套信仰模式,正切合我们的需要。因为,时代在变,环境在变,我们的神却永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