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然渺小,但主看重我们,关怀我们;我们虽然有罪,但主竟愿代替我们舍身赎罪,主既为世人受死,我们要得着洁净、得到重生、生命获得更新,必定是要藉着耶稣的宝血来洗净,那就是洗礼。洗礼不是一件徒有其表,可有可无的形式。洗礼乃属一个极其庄严,又极其欢乐的圣礼。在这圣礼里,神亲自与我们立约,而且显明祂恩重如山,爱深似海。对这蕴含浩大恩典而且具有深刻意义的洗礼,我们应看重珍惜,并且永远纪念,追求一份真正生命的更新与心灵的平安。
这是一首歌,唱完了清清亮亮
是赞美诗二九二首。
「今有一处流血之泉,从耶稣身发源;……我真相信,我定相信,耶稣替我受害;」
回荡在外双溪谷的天韵,令人有飘然的喜乐;突立于溪中的块块奇石虽然承受着平增的压力,但诗班美妙的歌声使它顺服。溪水中,一幕肃穆庄严的施洗仪式正进行着,「奉主耶稣的名施洗」「奉主耶稣的名施洗」……虽然,这熟稔的话语已记不得是听过几多次了,但在今天,它却奇妙地沁入心底平静底纹面。十年了。
第一次知道有「真耶稣教会」那是十年又十个月前刚搬家的事了,我才初一。
「妈,对面那家教会为什么要叫真耶稣教会?」
「嗯,那是『乩童教』。」
「乩童教?」好鲜的名词,我心里讶异着。
「是的,你不能去噢,知道吧?听妈的话,不会有错。」
妈的话一向是对的,听妈的话不会有错,只是我不懂为什么;还有为什么「乩童教」只要是每次有什么聚会来的,总非得那般鬼哭神号的吓人不可?
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是星期六。
「喂,上教会去?」迎着拐弯巷里新认识的校本部的朋友,我打了声招呼。
「怎么样?要不要一道去参加我们的聚会?」
「抱歉,我没空。」
目送着他的背影走了。其实我心里实在也想去参观一下到底这个信真耶稣的乩童教是搞些什么名堂?还有为什么咱们家巷子里附近信它的人竟然会这么多?更要紧的是,我急着想解开积存在心里好几天的一个谜:那个骑着脚踏车的女孩是不是就是咱们小学班上的一个女生?
光辉的十月带给人的是假日和喜庆。
那天,是光复节,很巧也逢上了星期六,学校不叫我们去游行,于是下棋就成了主要的消遣。战局盘盘的进行着,总都是难解难分。突然间,优美的圣歌扬自对面。
「大哥,他们唱的歌好熟,好好听噢──」
「别吵,早听到了。」
「看过他们祈祷没,妈说他们是犯了邪。」
「你看过啦?别瞎说。」
「不,那是妈说的。」
「好啦!好啦。」
正说间,突然「哗──」的一声,接着又是鬼哭神号的呼叫响自教室。
我把头一抬,吓!教堂居然愰动起来了,还徐徐打转呢!
「二弟!地震!」我脱口惊叫。
「地震?没有哇!」
「怎会没有?」边说我低头看了看棋盘,果然粒粒棋子均纹丝儿不动的静躺着,可是──,再抬头,教堂依旧在旋转,喧天的呼号声依旧贯耳。下意识地,顾不得二弟的莫名奇妙,我奔回屋内找妈。
我把方才的事向妈说了一遍。
「别神经过敏了,孩子。」妈摸摸我的头说。
我神经过敏吗?抬望对街,教堂还是在愰。
禁不住一连串疑窦的怂恿,下午我终于鼓起勇气地踏进了妈告诫的「禁地」。
人好多,会堂好大,唱圣歌的声音好美。而且,更令我惊讶的是怎么这些圣歌都这么优美动人。跟着会衆的起立、唱诗、坐下,我正庆幸自己能够适应。
「请大家跪下,一同来感谢祷告。」领会的人说。
怎么?要跪下?我楞了一下以为听错了。记得二叔带我到过柳原教会几次都不需要跪的,还有以前参加过的仁爱堂,人家也是一样。
来不及转过思维,突然「哗──」的一声巨响就如排山倒海似的一掩而至,像被闷棍猛打了一记,剎那的呆楞后,我突然眼珠四瞧。
「上帝,这是怎么回事?」我几乎失声喊出。跪在旁边的、前面的、还有后面的,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正疯癫似的颤动着身躯,有人大哭,有人大笑,也有人在鼓掌;我慌乱得直想夺门而逃,可是,腿这时根本就不听使唤,竟软塌塌地粘在跪垫上。「天哪──别这样待我!」除了无助地心底吶喊外,我只能尽力告诉自己别慌、别怕。猛吸一口气,靠近旁跪的那人嘴边,阿!他唸的是什么呀!我又呆住了。
什么时候结束了祷告?又什么时候结束了聚会?我完全陷于过度的惊愕中而不知其然。只有一件事我知道:这一切目睹的事实把我吓坏了。
日子在风雨的追逐中辗轧,我也在渐次累积的聚会次数里逐一解开了那些疑窦。我终于知道了真耶稣教会并不是妈所说的信耶稣的乩童教,还有他们祷告时的吼叫跳动是因为有着来自上头的神的灵同在之故;还有他们不像柳原教会和仁爱堂一样在星期天做主日崇拜,而是安息日──星期六;还有他们没有牧师只有传道者,还有……,对了,还有我终于知道了那骑单车的女孩果然就是咱们小约班上的一位女生没错。
原先想知道的事都知道了,可是,不幸地,我又生出了更多的疑惑,像为什么他们的祷告非得如此不可?为什么铃声一响祷告就会停掉?为什么我就学不会用他们那种话祷告?为什么我不会有神的灵来附身?还有,为什么他们会堂里没有那根十字架?没有圣母玛利亚的像?
初级班聚会刚结束,大伙儿走出会堂。
「嗨!你参不参加学生灵恩会?」市三中的陈问我。
「什么会啊──?」我压根儿没听过这名堂。
「就是十一日起,全省各教会学生都来,住这儿、吃这儿,很热闹的。」他说。
「要多少钱呢?」
「一人只要十块钱,不过,你还没受洗,大概不会收你钱。」
「哦?」有这么好的事,好像还挺不错呢。
「要不要?要就一道报名去。」他催起来了。
反正是暑假,妈大概不致于反对吧?我想。于是我报名了。
搭帐棚、搬桌椅、收集废纸、缝枕头、扛塌塌米,整整忙了一个礼拜,十一日总算等到了。
参加的人很多,整座会堂里挤得像市集里沙丁鱼摊似的,大门口一块红布联「真耶稣教会第十一届学生灵恩会」夺人眼目,真的很象是一次大盛会。
教我们初级班课的老师说:「你们要记住,别忘了自己是地主,不但各方面要作模范,而且得圣灵的人数亦必须要比别地方来的多,还有……。」看到会堂进口处墙上贴的那一份「黑」(尚未受圣灵)名单,就令人不自主的想到老师的叮咛。
求圣灵?我的天,最伤脑筋了。早晚各有一次的祷告会我最是害怕,每次四十分钟一下来,别说中枢神经早已被那震耳欲聋的狂吼震傻了,尤其更要命的还是那两条腿几几乎都已黏在跪垫上,麻木得站不起来。这些都不算,其实我最紧张的莫过于那些随时随地会出现在身旁检查你是否在拼命祷告的传道者。
八月十五日,这一天我毕生都忘不了。
灵恩会已经进入尾声,黑名单上圈上红色日期的人已越来越多,昨晚我才发现自己没被列进名单内的重大原因。
「你还没受洗,那有资格列榜?」陈说。
这句话真伤我了,谁说的?我绝不相信!我一定得给你们看!
今天,祷告刚开始时我是下了狠誓。可是,十分、二十分,呵,乖乖,我发觉那两条腿又不听话了!好疼,怎么会没有呢?我是挺认真的在祈求哪!有人推了我一下,我以为又是台北来的张,干嘛推我?把眼睛偷偷微张,不想祷告了,我想推他回去一下;谁知道──唉哟不好了!被我碰了一下的不是张,而是,而是一位传道者!
剎那间,所有的汗水几乎全给迸了出来,两眼一闭,「哈利路亚!哈利路亚!」我是用尽了最大的声音喊叫了出来。也几乎就在同时,一只手,不!是一双手突然按在我头上,完了!一定是那位传道者。我吓昏了,两手一用力,更拼命的吼出「哈利路亚」,一句、两句,不对!声音怎么不对了?舌头突然间不听起指挥来了,怎么回事?还有呢,糟糕!有电!很明显我感觉到,这一次我居然身体也会动了,而且那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瞬息间,我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是得圣灵,哇!感谢主!感谢主!我心里狂呼,舌间的吶动更快,我也第一次在祷告中掉下了兴奋的眼泪!
十六日晨我报名受洗,但当日晚我得到的答覆是「不准」。我楞了,追究原因的结果,原来是妈对长执的答覆;我奔回家求妈,妈不准,我再回到教会求长执,但除了安慰外,也依旧是不准。
喜悦的维系还不到四十八小时,我几乎又回到了冰点。失望中,学生灵恩会也宣告结束,惟一的一线希望是那姓陈的长老的一句话:「等到十一月初的布道会再说吧。」
三个月的时间,很够人熬的,尤其还得说服妈,但时间的巨轮还是辗到。
「好吧,虽然他母亲不答应,但我答应你们,不过,惟一的条件──聚会不能妨碍了我家孩子的功课。」爸说,于是我受洗的要求被接纳。
在台中的大里桥下,一样有很多人,一样唱着优美的天韵,其中一样有赞美诗二九二首。
传道者说跪在水中心里要默诵着「哈利路亚」。才张开嘴,我的头已被按进清凉的流水中,河水呛了满满的一口,但我知心中满有的是喜乐。
「今有一处流血之泉,从耶稣身发源;……
我真相信,我定相信,耶稣替我受害;……。」
优美的歌声依旧缭绕在外双溪谷,我再度发出谓叹: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