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结婚记

结婚以后,是杯茶,喝着喝着淡了!结婚以后,是瓶花,看着看着谢了。结婚以后,是蜜加了开水,甜虽甜,怎么味道变了?没有结婚以前,个人生活比较简单;一双袜子可以穿一个星期不洗,一件西服可以穿一个月不换,而且可以出入各种场合。但婚后必须负起的责任,无形中加深也加广了。基督徒的婚姻神亲自参与在当中,是婚姻最坚固的基础,若基督徒夫妻,能按着神的心意同走天路,神必赐力量与恩典,来克服婚姻生活中所遭遇到的种种困境,享受神所赐的诸般福气。

一、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一九七五年十二月十七日,父亲带我走过红地毯,将我交给那静候的新郎。小时候,就曾在心中描绘那个「另一半」,随着成长,那形像也不断改变,只是从来没想到会和一位「陌生人」结婚。

那天是星期三,不是假日,天又阴冷,却有许多好友千里迢迢跑到教会,不是看我,而是看他;他们要看我到底嫁给何方人氏。一个高唱爱情论调的人竟选择了老里老式的婚姻,他们都以为不可思议。

只有一位主内挚友说「这是神迹」,她了解我争战的历程,为求得一个合神旨意的婚姻,我已挣扎好几年了,耶稣知道。

自一九一七年春天,我的终身大事就成了家中第一紧急事件。我那未信主的父母深怕女儿「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于是四处放警报,媒婆们闻声而到,如过江之鲫。

只是当时我曾坚定地对耶稣说:

「主啊,我一定要为祢活,祢要我嫁,我才嫁。」

更何况那时正热衷于查考圣经,每日必读经、祷告、聚会,日日渴望的是快快脱离吃奶的开端,能直奔那永生福地。因此虽不停相亲,却能心沉意底,不为浮泛的荣华所动。「相亲只为了安慰双亲而已。」每相完亲,我就要如此向神祷告,因祂必不希望祂千辛万苦找来归栏后的羊又被外人牵走。

韶光易逝,教会中长执传道、执事娘也开始和我谈到婚姻。曾几何时,自己的名字已在婚姻簿上名列前茅,且亮起红灯。本来只是「妈妈要我嫁」,此刻已到了时不我予了,哀怜之际,决定从容就义,结婚去了。

相亲记录几可成册,但结婚犹依然如天边的流云,邈不可测。母亲为她心爱的掌珠嫁不掉而辗转难眠,父亲在庙里已求过好几次「上上签」,已过去好几个吉日良辰了。

圣经上说,应当一无挂虑,将所有的忧愁交托给神。而母亲的纳闷样儿我实在交不出心中的忧愁。每天下班,我独自跪在祷告室求祂,请祂不要因我的婚事未成而让母亲亵渎了她未认识的耶稣,母亲认为都是耶稣惹的祸。

忧愁至极时,我爱读约伯记与诗篇。泪水涟涟。

我想:撒但八成又在神前挑拨离间了。不然就是神要熬炼我的信心,平时常自我陶醉说道:「有什么可使我与神隔离呢?是患难吗?是刀剑吗?是假弟兄吗?」

于是,祂让苦楚不断逼向我,面对法利赛人的失望、以及无以申辩的毁谤与误解,我几乎站不起来,然而「在黑暗中的人,为何仍有光赐给他呢?」

有一些爱我的同灵在四周不停代祷,是这些爱心的馨香上达天庭。虽患难如浪潮,慈爱却不断,是这些爱心,使神不吹熄将残的灯火,不折断压伤的芦苇。

叶太太与顺道执事首次向我提到远方的住时,我已几乎心如止水。对神,我只尚存一息。更糟的,我正实行门户开放政策,我不再坚持非主内不嫁了,并且已接受了一位外人。

第一次约会,坐在咖啡屋柔和的灯下,钢琴手奏着「梦幻骑士」的主题曲,我如唐吉诃德般炯炯而谈,谈我信主的经过,以及对结婚的无奈,并且否定爱情的价值,又说出对家庭生活的理想。我的悲烈没有吓走他,反到成了家中的常客,父母的喜悦形之于外。

英诗中许多情诗让我对爱情产生遐想,我不明白为何两人目光相遇时的火花要说是「情欲」,而不解释为「情操」?爱情是美的,为何有人视为不洁?「雅歌」中纒绵悱恻的爱情曾令我如痴如狂。我曾想:雅歌的作者必是情圣,才会写出那些铿锵有声、动人心魄的佳句:「爱情众水不能息灭,大水也不能淹没。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财宝要换爱情,就全被藐视」、「爱如死之坚强」,这不是凡人写得出的句子。

如同十字路口彷徨无措的小孩,我将困难坦陈于似父执的谢顺道执事,我正面对决定一生的抉择,一个是天天打电话、天天来看我的有为青年,他说走过二十九年,终于遇见了结婚的对象了。我相信他是爱我的,而且是热爱。另一个却是九霄云外的陌生人,既不相知,何以相爱?淡蓝的邮笺上没有半丝情意,倒是说他除了单身外,并没有足够结婚的条件;委屈得如同一只被上架的鸭子。

「我很寂寞,我需要爱情。」我哭着对耶稣说。

被爱的温暖常令我感动得精神恍惚。

谢执事说:「祷告,我们为此事求神显明祂的旨意。」

于是,这位诚恳的青年晚间也走进了教会,他和谢执事谈道,也听道,并跪着求圣灵,我曾发狠的对他说:「一个月内你求到圣灵,我就和你结婚。」

一遍又一遍,我学着有名的客西马尼园祷告:「父啊,倘若可行,求祢叫这杯离开我,然而不要照我的意思,只要照祢的意思。」

天路为何满是荆棘?人生为何多有愁苦?

家里餐桌会议时有激烈的辩论,分析又讨论,主题是如何帮我作决定。母亲不要她的心肝嫁到万里海外;哥哥嫂嫂是爱情至上,「被爱比爱人幸福」,确是至理名言;而开明的父亲则要我多考虑信仰,他认为他的女儿已迷信得快疯了,他奇怪有人信耶稣信到必须天天上教会。每场辩论,我为耶稣说话的声音总会愈来愈小。

没有爱情的婚姻会幸福吗?

爱情是什么?

惨痛的经验曾使我很久畏于轻易付出感情;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若不历经患难,就很难彻悟,但当伤痕渐愈时,却又容易忘记彻悟得来的真理。

寂寞会杀死人的。吕秀莲的新女性主义虽满天价响,却一点也不能使我更坚强,我还是需要被爱。

于是写了洋洋一大篇,表明我对爱情的忠实与向往,用航空飘过海那边,请那个人不要因碍于情面而不好意思拒绝。

但邮局却将那信退回,超重。

将信重写,浓缩文字,再寄,只是这次语气客气了不少。

这时,谢执事却告诉我那如转折点的经节是长老娘祷告求得:耶利米书三十二章39-40节:

「我要使他们彼此同心同道,好叫他们永远敬畏我,使他们和他们后世的子孙得福乐。又要与他们立永远的约,必随着他们施恩,并不离开他们,且使他们有敬畏我的心不离开我。」

耶稣之光再照亮我的路。

突然,越洋电话传来他清晰的声音,吓我一跳。上架的鸭子说他不是被迫结婚,他表明是出于自愿,他又勇敢地说:「好,就这么决定了。」放下电话,我激动得很,好一个令我佩服的勇士。有几个人能如此大胆地掷一生于一个他不了解的陌生女子?我当时只不停地想和耶稣深谈。我求祂告诉我下一步棋子是什么,我渴望赢。

二、圣灵再度充满

我重新估计「爱情」。

爱情就是急促的心跳与互相的倚靠吗?爱情是否如同幼儿见到好东西渴望占有的欲望?不,这些只是热情。热情会受时空影响的。若说我否定了爱情,不如说是再肯定了人性的软弱;是人性的软弱否定了海枯石烂永不渝的爱情的存在性。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凡事只是虚空。

我必须抓住的只是神,因为祂是爱的源头,世上的爱若不联于祂,只是徒然。

诚然,我不能失去耶稣,多少年来不是一直盼望祂成为我一家的主吗?

祂说快乐时要感谢,患难时当思想。

于是我回想往昔坚强的日子,那些上耶和华的殿去,心就充满喜乐的日子。回忆深深地使我伤痛;彻骨的痛楚使我再次珍惜基督徒的身价,我宁愿有耶稣。

世上的恩情很多,而我不能以爱情去回报另一个爱情,因为那个爱情没有系于磐石。我做决定了。并求耶稣亲自去安慰那个受创的灵魂。

订婚那天,首次叩见公婆,对于那个要共行一生的伴侣,却依然只能凭相片推测种种,一切恍如梦中。

见到他,是婚期前三天。事前只要想到要见他的尴尬场面就会坐立不安。感谢神,一路来,耶稣总没让我出太多洋相,谢执事带他来我家,一切顺利。

倒是四周的朋友不断为我冒冷汗,他们认为我的决定太荒唐。北上前夕,一位挚友打电话来,一泻千里分析了一个多小时,目的在劝我「要当机立断,发出的喜帖只要再去信道歉就行,千万不能轻率葬送一生幸福」,恳切的话语直在我耳边响,我终夜不能眠,痛苦再绕着我。

痛苦的夜,何其漫长,朦胧中,我见到一张张狰狞的脸谱在眼前幌过,有墨绿色,也有暗红色的,都带一脸嘲笑。在半睡半醒状态中,我又想起耶稣,但为何连呼「哈利路亚」的力量都没有了?挣扎中,忽见一角屋檐出现,屋檐上出现两道强光成十字架状,我的泪潸潸而下,痛苦在剎那间消失。

穿上白纱礼服,和他并立于圣坛前;我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不使眼泪沾了脸,感谢盈塞胸中,我必须感谢时刻与我同在的天父,祂赐我的比我原求的还多,不仅给我丈夫,还给我慈祥和蔼的翁姑,更让我的父母满意于这乘龙快婿。我还必须感谢那些扶助我关怀我的同灵兄姐,特别是献生执事娘、坚信执事夫妇、叶太太龙花女士、及在整个历程中一起帮我奋战的顺道执事,神必会加倍报偿他们的。

惟一的遗憾是直到走进礼堂,我实在还不了解我的丈夫,但只要耶稣了解他,又有何妨?婚后再由自我介绍开始不也相当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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