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肯护航,甚至超过我所求所想;
三年后,他不会拒不帮忙吧?
我虽然行过死荫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与我同在,的杖、的竿都安慰我。
推荐甄试,是高中生挤进窄门的管道之一,与大学联考最大的不同,在于它并非“一试定终身”,必须经过层层关卡──校内初选、学科能力测验、指定项目甄试等三次筛选。一旦通过,便可比别人提早解脱,或许是渴望提早解脱,或许是打算在联考前牛刀小试,所以尽管录取名额不多,大家依旧趋之若骛。
处在众多竞争者当中,我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卒;然而,神却赐给我一个最圆满的结果。
检视这段日子中拉拉杂杂的记录,有趣的发现自己的心情路线:焦躁、漠然、热切兼而有之,而且随着每一道关卡转换,但是一路行来,亦不难发现他所成就的一切,是如何超出我所想所求。
之一 前奏(84.10.10)
一切必须或无关紧要、理想或空言,竟都可以划上等号,同时,还可以再加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天下午,父母和我花了近一小时来决定校内初选的三个志愿并填表格,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家说填志愿要靠技巧和运气,因为排列的先后次序就关系着将来的发展!
尘埃落定后,我觉得也不过是热闹了一阵,争执了一阵而已。那么多的未知数,在我的路上;为了避免下一个变数如威力强大的炸弹把我震醒、把梦震碎,所以我认为,能够相应不理就相应不理吧!漠然,不代表放弃;这段日子的充实,连自己都无法否认,只是对于美丽的泡影采取保持距离的措施。漠然也需要学习。
那年夏天进高中,算是风光,但我深知是神的护航。那年,国三的我曾经碰到一个选择题:高中?高职?五专?在三选项之间,我奋力而苦恼地泅泳。他并没有让我溺毙,他为我扬起帆,彷佛辛德蕊拉不敢相信仙女变出来的马车与礼服,我亦如此。
他为我扬起帆,带我航进高中的知识之海。三年后,我又碰到了题目,这次可不是只有三选项的选择题,这次是填充题,更多的校系、更多的竞争者。不是我填校系,是生命填我,填我的名字在哪里,我便落脚何方。
既然,三年前,他肯护航,甚至超过我所求所想;三年后,他不会拒不帮忙吧?况且,我真的用了心,对于已尽人事者,他视之为器皿,我愿自己在他眼中,是一枚可用的器皿。
之二 最冷的两天(85.2.13)
学科能力测验那两天,在记忆中的温度极冷,包括天气,或许也导源于晦暗的心情。纵然四周人声鼎沸,但我所感受到的却是孑然一身的孤寂。全国三万多名考生当中,有几人执着?几人笃定?几人茫然?又有几人抱着游戏心态,在考场中故作潇洒?论理念,每个人都有,只是他们的梦在此处,才能看起来如此悠哉。我穿梭在人群中,微如尘埃。
答案卡上,逐题思索、涂黑,完成属于自己的画记,只是我还不知道,属于自己的命运解答是什么。被我摆在第一顺位的校系,彷佛高悬的国度,在距离之外,剩下冷漠。不论是它俯视考场中我的热切,或者最后一堂交卷后,我再次仰视它的缥缈,彼此都无言。我还不知道属于自己的命运解答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校系会为我的高三生涯带来喜讯或终究成为一闪即逝的流星。流星无常,人们却对着它坠地的一瞬默祷;人的愿望,总是系在最不坚固的的草茎上。
之三 劫后(85.3.17)
高速公路上,午后的烈日逐渐转为夜色,车子驶向家的方向。对着远方夕阳的残红与近处温柔亮起的路灯,以及路灯映照下的村舍水田,我觉得之前的一切如浩劫、如梦魇。
从起初的淡漠变成投入,变成连自己都讶异的热切,这样的演进过程该怎么解释?也许,人就是如此,通过了学科测验,便自然而然更想通过指定项目甄试谁能不在乎呢?至少我无法将得失置之度外。原来,之前告诉自己和别人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诸如此类,都是善意的谎言。所有准备,不过是为了在这一天有好的表现,因此无路可退,我孤注一掷……恶性循环。
面试后,沮丧得不想说话。来自各地的英雄好汉,在教授面前口若悬河,而我呢?紧张的毛病不改,自惭形秽。为了竞争,不惜倾全力取悦别人,或许“取悦”二字言重了,都是升学主义下的蝼蚁,不必五十步笑百步。
幻想让我瞭解自己的不切实际,忽而觉得考得不错,忽而觉得糟透了;忽而听闻别人恭喜的声音,忽而想见落榜光景,猜测、臆度,都只是原地踏步。勉强自己多想想挫败的可能,会很痛很痛很痛,心悬在半空中,任想像掴打,但事先演练总比当场摔下来好过些。
之四 真的吗?(85.3.26)
昨天回家,妈妈说:考上了!
先高兴,后怀疑。
原来,渴望结局的不止我一人,爸爸比我还积极一一打电话查榜。会不会是电话彼端的人看错了?因为感觉太像作梦。
今天到学校,只当结局未卜。第四节,期盼已久的白信封终于到达我手上,全班骚动。打开成绩单,最先看的是录取与否。我比出胜利手势,竟爆出欢呼的掌声;同学,自始至终都是信心满满的啦啦队。
主恩够用,是结论,也涵纳了整个甄试的过程,最低录取分数是八十四,而我恰巧是最后一个幸运者,这不是和我先前的祷告相吻合吗?一一让我低空飞过,使我不致于骄傲。的确,根本没有任何可夸之处,不论在哪一个关卡,都差一丁点儿,有惊无险,宛如行在刀口,却能安度。
这段日子的忙录、悲喜,总算告一段落,旁人羡慕的眼光和话语迎面而来,此刻的自己,竟摇身一变成为窄门前的幸运儿,但我明白,除了人应尽的本分以外,是神在安排一切。尚未放榜期间,看着周遭同学急于知道结果,几近歇斯底里却又无奈;或者收到成绩单后,由原本的自信满满跌入落榜的黯然,我不禁庆幸自己不是孤军奋战。
一路行来,虽然坎坷,却不曾绊跌,因为他一直与我同在。